“区区小玩意怎么能入得了我法眼！”九渊傲娇。

冷霄点头：“不知者不怪。”

“你！”九渊气得脸白，但也只能撇开头不吭声了。

他确实不知道，以前要镇守笔灵山，半步都不能离开。恐怕还没一只麻雀来得自由。至于为何懂人情世故，完全是因为他为打发无聊常常用法术窥探人类不同城市间的情形。以及他堂弟之流回归笔灵山后讲述各种事情与情报给他听。

只是如此知道的妖魔信息总是有限的，见多识广他真算不上。

这算是他的一项弱点，心高气傲的灵王当然没法完全不介意。

季瀚文早就呆若木鸡，存在感为零。

至于其他衙役，嗯，都昏死过去，省了费心安抚的麻烦。

冷霄在王家宅院里上上下下搜寻半天，没发现绿召说的母石。自从被毒藤妖吞噬之后，他为了抵抗不被完全取代就已经费劲所有心力，更不可能知道后来发展如何。

知彼知己，方百战不殆。

如今连对手是什么东西都弄不清，如何对付？

冷离挠挠头，一拍自己哥肩膀：“要不，叫师父来瞧瞧吧？”

因为担心红莲的安全，在冷家兄弟跟随知府众人前往王员外家时，岚紫就先转道暗中去保护她了。虽然红莲够机灵，可总还是多个保险好。

现在王宅生变，实在诡异透顶，冷离这才提出不如让岚紫过来看看是否有头绪。

冷霄颔首，没有迟疑就吹响哨子。

片刻，一道光影自天际飞落下来化作人形，正是神鸟岚紫。他奔过来就一把抓住冷霄上下打量：“哪里受伤了？出啥事了？快让我看看！”

“我没事。”冷霄甩开他的手。

“你没事会叫我？”岚紫眨眨眼，不敢置信地左右看看：“不到九死一生的时候，你从来都不愿意招呼我的呀！”

冷霄脸色微微一红，咳嗽了下：“有正事，请教自己师父不应该吗？”

岚紫眼睛一亮，刚想多说两句就被冷离拦住：“师父，你先解决这的问题，你要是再磨蹭，小心我哥变卦。”

这好几年没听见自己好徒儿叫自己一声师父，岚紫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连忙问道：“到底什么事？”

冷离掐头去尾，只将母石以及那小东西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并且引着他见了地上那些王宅残留尸体。之前毒藤妖吞了家仙绿召后，就以他的模样出现。并且隐藏了王宅真正现场，让衙役们看不到被柳絮侵占的尸体。以此希望能继续有人出入王员外家，好被自己抓来享用。

如今这如意算盘落空了，毒藤妖也彻底凉凉。

但事情可还没结束。

既危险又诡异的母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岚紫仔细听完复述之后，又蹲下身查看了下尸首，还特意将混杂在血肉当中的白球挑出来研究一番。

“我知道了。”神鸟起身，冲还在发呆的季瀚文摆摆手示意过来。后者哪里敢怠慢，这可是他亲眼见着嗖一道光落地就吧唧变成了人，绝对不简单啊！

难道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交给自己去办？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岚紫只是揪住季瀚文的衣袍擦了擦手。

被无视的知府大人再次杵到旁边继续当他的呆若木鸡。

冷霄虽然没有催促，眉眼却显得焦灼万分。以他的性格来说，摸不清的敌手是最可恶的，因为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干掉。

岚紫知道事情紧急，没再耽搁。

“这东西我还真知道，要刨根问底起来可有点长。算起来是从盘古开天地时遗留至今的。要说它到底是什么，与冬虫夏草有相似之处。它既是石头又是植物，名叫荼藜石。”

在混沌未开时，如黏豆包一样团在一起的天地中，除了沉睡着巨人盘古氏之外，还生存着许多微小的生命。它们完全适应当时的环境，也生出无数如今难以想象的形态。荼藜石就是其中之一。

它是介于石与活物之间的存在，很早以前会绽放艳丽的花朵。那些花有毒，但只要不闲得蛋疼采来吃进去就不会有危险。当时它们是靠何等方式延续的已经无法查清，总之一直活到了盘古苏醒。

这巨人醒来嫌弃天地如黏豆包般紧裹着太憋屈，于是开天辟地一通忙活。

世间都知道女娲造人，但鲜少有人知道盘古造神。

最初的神明慢慢诞生，他们都是盘古氏用不同的方式创造出来的。神明之后诞生的便是人，于是又有了魔与妖。

新生的天地开始了新一轮的热闹与繁华，而当初与盘古氏一同生存的微小生灵却因环境骤变而纷纷死绝。但荼藜石格外强韧，竟然适应并且存活至今。

只是比起最初，它改变甚多。

为了能摄取养分，荼藜石会伸出触手抓住靠近的生物，而后将他们榨干，只剩不堪皮囊。以前艳丽有毒的花朵也变得不起眼，可花落之后会产生白絮飞扬，附着在周围活动的生物上潜伏。

时机一合适便会钻入体内，侵占，吞噬……

荼藜石不是妖，它们没有灵智。它们费尽心思侵蚀，吸取养分，躲避危机……一切一切只是依照本能存活，繁衍。

但亦不是普通的万物，也许可以看做是被抛弃在六道之外的上古遗物吧。

这些遗物不肯同昔年的同伴一起死绝，可挣扎至今也已经是穷途之末，大部分已经陷入永久沉睡。意思就是若没有外力强大刺激，它们就是路边毫无威胁不起眼的破石头。

说来说去，还是贪婪害了王员外。

岚紫叹息：“我猜测应该是母石在日复一日地祭拜熏香的刺激中苏醒，依照本能抓了王家仆役补充养分。而这家中还有小荼藜石，母石便以某种它们才知道的方式将养分传送过去。小荼藜石也彻底醒来，而身边又正好有王家幼子可以当成侵占的目标……至于绿召把小的干掉之后，母石察觉便转而将养分供应自己，以求放出白絮得以继续生息。”

绿召连连点头：“一定是这样！”

冷霄皱眉沉思片刻，抬头望向岚紫：“可知现在在何处？”

“有两个可能，一，母石还在王家里，也许它觉得太危险隐藏自身。二，母石也同小荼藜石一样，分裂自己侵入某个活物当中。”岚紫神色凝重：“第一种还好，若是第二种，那曾经来过王家宅院的人都有危险。”

一直负责呆若木鸡的季瀚文突然插嘴：“那些出过现场的衙役跟相关人员，下官都让他们留在衙门后堂，在破案前不准回家，不准随意闲逛，也不准接触外人。”

众人嗖得转头，齐齐盯住他。

季瀚文说话梗了下，弱弱地继续：“下官是觉得王员外一家死伤得很蹊跷，怕这些来过案发现场的人沾染点什么，如果散播得到处都是就更糟了……不对吗？”

冷离蹦过来一拍他后背，声音洪亮：“对啊！太对了！果然是个脑子清醒的！”

被夸奖的季瀚文还有点小开心，只是现在的场合里不允许太过表露，他也就只好咳嗽几声聊表下情绪。

岚紫这次仔细打量他两眼，忽然开口：“你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是冷清风那小子的丹青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