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阵子的梁慧秋一歪头靠在秦良玉的肩膀上渐渐的睡着了,屋子里没点灯,月光透过窗子上的玻璃照射在梁慧秋的脸上,她的皮肤生来就和雾镇里的其他女孩不一样,特别的白皙,在这同样白皙的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玲珑剔透,好似圆润的玛瑙。
梁慧秋渐渐的睡熟,秦良玉帮他脱掉了鞋子,抱起来顺着放在了炕上。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又站在一旁看了她一会。
外面脚步声响,好似有人进来,秦良玉赶紧推门出去看,果然是梁富仁。见到秦良玉在,梁富仁也明白了一二,简单的打了招呼后,秦良玉便离开了梁记饭馆。
第二天一大早,秦良玉便去了祠堂,刘三刀的尸体还停在祠堂里,他安排几个保安队员找木匠打棺椁,将刘三刀承殓了起来。尽管刘三刀不是梁家的人,但毕竟他是梁富仁的小舅子,梁富仁找马车把他的尸体拉走,在城外的坟茔地选了个地方葬了。
秦良玉又安排三荒子去找几个泥瓦匠人,祠堂是必须要修理好的,那些祖宗牌位现在还没个地方放,所以这事越快越好,不能再拖下去了。三荒子办事一直痛快,没到中午的时候,人便找来了,又带人张罗着弄来了泥土砂石,一群保安队员打下手,两个泥瓦匠人负责砌墙,一群人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秦良玉心情烦乱,便坐在祠堂外面的树下面闭目养神。坐了一会,晕晕乎乎的来了一阵子困意,他刚有点犯瞌睡,突然听见屋子里有人喊叫,
“秦队长,秦队长……快来看,快来看啊……”
他刚睁开眼睛,就见三荒子慌里慌张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来到他的跟前说道,
“队长快跟我进去看看……”
秦良玉纳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样慌慌张张?当他跟在三荒子的后面跑进祠堂,来到坍塌了的墙壁边上,顺着三荒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两面墙的夹缝的位置,地面塌陷进去了一块,洞口足有两尺多粗,里面黑洞洞的,但还是分明的看出,这洞很深。
听那两个泥瓦匠说,他们刚才收拾夹缝里的地面的时候,地面突然塌陷进去的,幸亏他们手疾眼快,跳到了一旁。这事情非同小可,三荒子这才赶紧往外跑,去报告给秦良玉。
看到这个洞口,秦良玉一下子就想起了前阵子在镇北土地庙后面被突然坍塌的地道掩埋在里面的情景……难道,这个和那个地道,有什么关联?
虽然是大白天,但这个坍塌下去的坑洞十分的深邃,所以看上去仍旧漆黑一片,无法看到下面的情况。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无论是三荒子还是秦良玉都不敢再贸然的下去了。
一个保安队员找了一盏煤油灯,在提手上拴了一根细长的绳子,俯身趴在洞口,把点亮的煤油灯慢慢的顺了下去。一团淡黄的光慢慢的向下,将周围的一圈照亮。秦良玉和三荒子都围拢了过来,俯下身子瞪大了眼睛仔细的向里面看。
这个坑洞不太深,却并不宽敞,灯光完全可以照射到坑洞的四壁。和镇子北面土地庙后面的那个坑洞一样,有明显的人工挖掘的痕迹,但比那个还要工整。秦良玉和三荒子对视了一眼,看来若想知道这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就必须要亲自下去才能知道。
三荒子让大家伙往后闪退,从一旁拿过一把镐头,叮叮当当的在洞口刨了一阵子,泥土干燥,扬起了一阵灰尘。不一会烟尘散尽,人们这才看到三荒子已经把洞口上的浮土都刨开,洞口扩大,洞里的一切看的更清楚了。
再把拴着煤油灯的绳子往下放了放,只听见吧嗒的一声,绳子松软了下来,想必是煤油灯到底了。人们再次趴伏在洞口往下看,原来这个坑洞并不深,不到一丈的样子。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谨慎了很多。三荒子坚持要跟秦良玉一起下去,秦良玉的确于心不忍,上次三荒子受伤断了几根肋骨,到现在伤还完全好,不过秦良玉越是担心三荒子越要坚持。自从三荒子跳进护城河救了钱寡妇得道了秦良玉的赏识,到现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与当初那胆小懦弱的三荒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秦良玉脱掉宽大的外衣,将腰带重新勒紧,肩上扛着着一圈绳子,腰里别上锋利的匕首。保安队员递过两只火把,又顺着坑洞扔下两根绳子。三荒子首当其冲,根本没用拉着绳子,一纵身,噗通的一声跳了下去。火把的光将坑洞下面一下子照亮,火焰的热流顺着坑洞向上升腾,围观的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队长,下面很平整,下来吧……”
三荒子站在坑洞下面冲着上面喊,声音在坑洞的四壁来回的反弹再融合,听上去瓮声瓮气。两个保安队员试图搀扶秦良玉帮他下去,但被秦良玉拒绝,也学着三荒子的样子,纵身一跳,跳进了坑洞之中。
果然像三荒子说的一样,洞下面的地面很平坦。迎面有一阵微风吹来,想必这坑洞的另外一端又通往地面的出口。两人举起火把四外的查看,果然往北的方向的墙壁上,有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刚才那阵风就从事这里吹来。二人对视一里一眼,三荒子用火把照着,走在了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的钻进了那个地道,一直试探着向前走去。
这个地道与土地庙后面的不同,都是坚硬的粘土,几乎没有什么石头,所以不论是四面的墙壁还是脚下的地面都非常的平坦。他们的脚步缓慢,步子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
地道蜿蜒的拐了两个弯,前面越来越开阔,两人从刚开始的一前一后,变成并排着前行。又走了一阵子,眼前出现了一个特别宽阔的地方,在火把的照耀下,秦良玉和三荒子看到这里的墙壁上,挂着几盏没点燃的油灯,角落里有三个破旧的木箱并排的摆放着,木箱的上面放着一把铁锯和一把菜刀。
菜刀和铁锯上,都布满斑斑的锈迹,看上去年头不少了。木箱下面的地面上,有一些暗黑色的痕迹,像是什么有颜色的液体流淌过,但现在却干涸了。在另外一面的墙角下,有一堆杂乱的枯草,三荒子走过去,从腰里抽出匕首,来回的拨弄那些杂草。
地洞里的空气潮湿,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三荒子拨弄了两下,忽然听见哗啦的一声,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身子,把匕首插在地上,伸手弄开那堆草,果然,就在乱草堆里有一把大剪刀。
那剪刀比平常人家里用的大上一号,其中的一片刀刃只剩下一半,断口处早已经生锈,看上去是很久前弄断的。他伸手把那剪刀捡了起来,用火把照着仔细端详,
“队长……看……这有一把剪刀……”
三荒子话音未落,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哗啦的一声响,回头看去,原来是秦良玉用匕首撬开了一个木箱……
木箱上的木板已经有些糟烂,哗啦的一声掉在了一旁的地上,三荒子也连忙走过去,举起火把照亮,当他们探头往木箱里看的时候,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原来就在那木箱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堆假人,没有四肢,没有五官,跟祠堂里出现的那些一模一样。每个假人的脸上两只眼睛的位置,都有两个黑色的窟窿,像是用烧红的铁棒捅出来的一般。这些假人好似一只只静止不动的妖精,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荒子和秦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