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家里很干净，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一看就是个单身男人住的地方。

“大师，这就是我家，劳烦您给看看吧，”赵铁柱到厨房里拿了几个杯子出来，给我们倒上了水。

老孙头这会儿倒是不急了，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端起水喝了一口。

“大师，您看您都说我家向阳之地了，怎么会还有这种事呢？”赵铁柱对老孙头一脸信服的模样。

“这个嘛，你家这个位置是不错，但是嘛，也是有可能产生些什么凶鬼厉煞的，”老孙头低头，掸了掸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

一看老孙头这模样，我就知道他要开始了。

“那这就全仰仗大师了，”赵铁柱诚惶诚恐地拜托着。

“这个是自然，只不过你看我如今这个岁数了，身子骨可能不太行啊，要是真耗尽心力，恐怕事后很难恢复元气啊，”老孙头摩挲着下巴，一脸担忧。

赵铁柱作为信贷公司的业务经理，也是在人堆里混出来的，立马明白老孙头的意思。

只见他到房间里拿出个包来，从里面拿出几沓钱来，放在茶几上：“大师这里是五万块，还望大师好好补补身子。”

五万块！我一脸震惊地看着桌上的钱，就这么一下就有五万块，我上大学以来就没有一次见过五位数以上的钱。

老孙头并没有接，反而是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不经意地说：“不仅是身体受损啊，我这些法器啊，什么的磨损也很大啊。”

“事成之后还有五万。”

“徒儿来给咱们的赵先生好好看看！”老孙头一把抓起桌上的钱，一脸仙风道骨的模样。

话音落下，老孙头见我没有反应，又叫了两声：“徒儿，我叫你给赵先生好好看看。”

我愣了一下，这老东西是在叫我？我什么时候成他徒弟了？

“哎，好嘞师傅，”我一面应着，一面装作在看的样子走到了老孙头身边。

“老东西我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我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

“你之前不是要到公司上班嘛，上班就是我名义上的徒弟，”老孙头半眯着双眼，嘴唇微动。

我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五五分！”

“徒弟怎么能和师傅抢报酬呢，二八！”

“四六！”

“三七！”

“成交，”我一把把桌上的钱收了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来师傅，让徒儿为您老人家守好，您这等超然脱俗不便沾染世间俗物。”

既然收了钱，老孙头当然就得认真做事了，场面话我来说，实际还得老孙头来做。

我跟在老孙头身后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直到把屋子全都逛了一遍，最后老孙头在客厅停了下来。

我见他停了下来，以为他有什么发现，便凑了过去。

“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地方？要不咱们和人说清楚？”我小声建议道，毕竟我还是第一次拿这么多钱，要是老孙头就这样轻轻松松给解决了，我还有点良心不安。

“不是棘手……”老孙头瞥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赵铁柱，眼神有些怪怪的，“我在这房子里什么都没发现。”

我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感情你转这两圈真的是做做样子？“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这人肯定阴煞在家里么？”我压抑住了自己的声音，低声问道。

老孙头也是一脸纳闷：“我怎么知道……我本来以为那阴煞没附在他身上，那肯定就是潜伏在他家里哪个地方，但是我刚才看了下，这房子里别说阴煞了，连点阴气都没有。”

“那现在这么办？”我傻了，现在钱都收了，要是告诉人家你没事，你只是精神太紧张，怕是会被人当骗子吧。

老孙头倒是不怎么紧张，摇头道：“走一步看一步咯，反正总会有办法的。”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我，洛依依，老孙头三个人，以三足鼎立之势正蹲在赵铁柱家的客厅里，眼睛死死地看着眼前的罗盘。

那眼神，望眼欲穿，就跟饿久了蹲路边上的乞丐一个模样，眼睛都发绿了。

我毫不怀疑地说，要是我们三个现在去蹲路边，妥妥的丐帮三人组，绝对是闻者伤心见着落泪的造型，光是我们这渴望的眼神都能让路人自觉地掏出钱包。

我们三个又一言不发，相互间没有丝毫的交流，房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之前拜托我们的客户赵铁柱，此时正在里屋睡觉。

之所以会形成眼前的情况，全都是老孙头提出的不成熟的建议。

“老东西！你这罗盘是假货吧！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洛依依第一个忍不住了，低声抱怨着。

老孙头一脸老神在在，摇头晃脑地说：“哎哟，洛丫头不要急啊，这个阴煞这种东西嘛，我们是需要时间来等啊，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一蹴而就对不对嘛，我们要有耐心……”

我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说道：“等个屁啊……这都快俩小时了你这罗盘别说转了，指针连动都没动！”

老孙头吊着眼睛看向其他方向，不理会我们俩人。

看见老孙头这个反应我更来气，是谁说的阴煞不在赵铁柱身上那就肯定在家里，结果到了家里一无所获连根毛都没看到的？

是谁说要是阴煞不在屋子里那肯定是某个时间回到家里来，掏出罗盘就叫我们开始等的？

“全都是你！”我愤怒地指着老孙头，“全都是你叫我们这么干的！业务也是你接的！现在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你好意思么？！”

老孙头这一下脸上挂不住了，站起来一捋下巴上那本就没多少的胡子，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这是为了教育你们，做我们这一行有多辛苦！要知道，真正的胜利果实，是需要时间等待的，是需要岁月的沉淀的，是需要我们去悉心经营的……”

我无奈地捂住了脸，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在不要脸的境界上差得老孙头太远，老而不死为贼这句话就是为了老孙头而出现的。

“要知道，阴煞不只是会附在人身上，也不一定会在人的身周徘徊，有时候也要出去的啊，知道头七尾七么？”

“那个和你现在叫我们在这儿等有什么关系？”我没好气地说。

“哎哟，那个头七尾七，就是例子呀，一般头七的时候，阴灵会回来看一圈，尾七的时候也会回来，而如果阴灵怨气过重，那回来的就是阴煞了……”

那头老孙头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我余光忽然瞥到那罗盘上的指针忽然动了一下。

“喂，你别说了，这玩意儿动了！”我拍拍老孙头，试图让他停下。

老孙头一巴掌挥开我的手，继续说道：“哎呀你别拦我，听我说完，我告诉你们啊，这个等阴煞……等等，你刚才说啥？”

得，现在才反应过来我刚才叫他干嘛。

“你刚才说这罗盘的指针动了？”老孙头指着罗盘，一脸疑惑。

“对啊，刚才就是这儿，”我指着罗盘上的指针，“刚才你在那里叨叨叨的时候，这个罗盘的指针就动了一下。”

于是我们三个又恢复到一言不发地状态，死死地看着罗盘。

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我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的时候，忽然我看到，罗盘的指针微微一转，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