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蛊煞杀得人差不多了，杀得尽兴了，这个时候它的怨气入不敷出，怨气消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到时候再动手超度蛊煞。

但是究竟要杀多少人，杀到什么时候，蛊煞的怨气才能达到我们能够超度的程度，老孙头没有说，因为他也没个准。

有可能是一个人两个人，也有可能……是杀光这个学校的所有人。

如果不这么做，一旦蛊煞成长起来，到时候跑出这个学校，跑到清安市去大开杀戒，那里可是人口众多的都市。

等到那个时候，就不是咱们现在打散一两个人的魂魄能解决的事了。

临睡前老孙头说这次他也不逼我，要是我实在下不去手，就先回去，或者出学校去等着，到时候搞定了他会给我打电话。

我那个时候已经听不进去老孙头说话了，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了屋子，我直接躺在了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脑海里满是老孙头给我说的话。

“如果说，要杀死有罪的人，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我们应该杀，还是不杀？”

我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个朋友，他读的是哲学系。

说实在的，我都现在都不知道他那个哲学系到底讲个啥，每次和他聊天，我都觉得头晕脑胀。

但是他曾经给我讲过他们学习过的一个很著名的思想实验，我记得很清楚。

一辆有轨电车，突然失去了控制。

而在轨道正前方，正巧——或者说不幸，有五个铁路工人在施工。

如果不作任何处理，电车将直接撞上这五个工人，不存在任何侥幸。司机无法刹车——刹车已经失灵！

但，司机并不是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他还有一个唯一的选项——电车方向盘还是有用的，他可以扳动一下方向，使电车驶进另外一条轨道。

在另外一条轨道上，只有一名工人。因此，如果司机扳动方向，他可以救下那五个人，但要轧死另外一个人。

司机应当怎样做？

我当时听完这个问题之后还笑了好久，心想这得是多闲得无聊的人才会去思考这种问题。

现实生活里哪儿会有这种情况，还恰好两个方向上都必须死人。

但是那天晚上我回去之后，没有睡着，想了很久。

如果自己是那个司机，我会选择扳动方向？

还是选择继续朝前开。

扳动死一个，不扳动死五个。

我那天晚上想到最后，也不知道会怎么选择，索性就安慰自己，这天下不会有这么傻逼的情况出现。

然后，事实告诉我们，任何一个存在的理论，总会有他的道理。

和老孙头聊完之后，晚上就在这个学校里住下了。

躺在床上，我满脑子回荡的都是当时我同学一脸诡异地看着我，问我这个问题的表情。

“不管你选择扳动，还是不扳动，都是不道德的，因为使终会有人因你而死，只是死多死少而已，所以死一个人和死五个人，根本没有差别。”

我当时问过他，如果是你会怎样选择，他思考了很久，告诉我他也不知道。

因为这个已经上升到了道德层面，当面对两难境地选择时，道德主义要求我们不作为，但是我们如果不作为，依旧会杀人。

“靠……怎么就到了这种情况呢，”我在心里暗骂。

现在就是理论里所说的时候，如果我们选择超度蛊，那么我们就得不作为的同时，还要去打散那些死者的魂魄。

而我们如果不超度，选择强行去消解蛊煞，那么我们就必须得回去，那样回来的时候，人也基本上死得差不多了。

这无非就是死一些人，和全死光的区别。

我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始终下不了决定，临进房间前老孙头和我说，如果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选择，那就先走，后面的事情还是交给他。

我依旧选择了留下来，因为我明白，踏入这一样，因为阴煞的特殊性，这种事情以后会经常遇见。

如果现在我就犹犹豫豫，等到以后再面对，我同样会犹豫，会不作为。

“算了，还是出去走走吧，”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俩小时了，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就决定出门去逛逛。

刚走出门，我便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学校里可不安全，那个穷凶极恶的蛊煞已经被放出来了，我这样堂而皇之地出去逛，会不会中招啊？

想着我就跑去敲响老孙头的房门。

敲了几下，老孙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是我是我，”我高声喊了两句，“老孙头，我现在出门走走应该没事吧？”

“唔……你把手链带好，一般没事的，”老孙头声音有些含糊，看来他比我睡得好多了。

“那要是不一般呢？”我有些不放心地问。

“那你就大声喊，然后逃命，我听到会来救你的，”老孙头满不在乎地说道。

靠！这算什么办法？等你听到我的叫声再来救我，我恐怕尸体都凉了吧！

我撇撇嘴转身离开，刚刚走出没两步，就听见老孙头屋里传来震天的鼾声。

得，估计不是尸体凉了，是尸体都烂了。

不过我还是放心大胆地走了出去，因为我知道如果老孙头觉得有危险的话，是不会让我离开房间的。

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就说明就算是真的有危险，也不会影响到我的生命安全。

白天的校园空空荡荡的看不到学生，到了夜里更是如此，只有宿舍楼里还亮着的灯能说明这所学校确实是有学生的。

走在路上我拿起手机搜了一下和这所清安书院相关的信息，发现在网上能够搜到的信息少得可怜，偶尔有几个帖子是询问这所书院到底收费是多少，其它的基本就没有了。我接连换了几个搜索引擎，发现依旧如此。

不管我换什么关键字，搜出来的永远只有一个清安书院的官网挂在那里，孤零零的，就像是一个幽灵。

这让我觉得很是诧异，如果真如郝艾潜所说的那样，这所书院开办了那么长时间，就算这里是一所恶名昭彰的戒网瘾学校，也不该只有一个官网才对。

这所学校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熄灭了手机，抬起头，一下看见一双眼睛就在我的面前盯着我！

“我草！”我惊叫一声，接连后退几步，脑海转的飞快。

不会吧这么倒霉！？刚走出来就碰上阴煞？！

倒退的时候我右手已经按住了手链，左手顺势往包里摸去，那里还放着几张上次用剩下的符。

“哥哥你怎么了？”正当我嘴里默念着咒文，准备把符掏出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有些纳闷，把手机重新掏了出来，打开手电筒一看。

竟然是白天那个小姑娘。

“你叫……叶子，对吧？”我看了看，发现小姑娘身上就穿着一件体恤，套了一条睡裤，看起来似乎是从寝室里跑出来的一样。

“嗯嗯嗯啊，哥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呀，”叶子似乎对我能记得她的名字很开心，有些兴奋地点着头。

“哈哈，叶子你那么可爱我当然记得呀，”我微笑着说，心想白天把叶子带走了，后来也不知道郝艾潜把人给弄哪儿去了，走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叶子给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