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0-09-01 14:01:50
这红袖招名起的俗,可里面的雅士却着实不少,见到竟然有人想挑战芳芸,有好事者己经开始起哄了,而芳芸的拥趸却大声嘲讽狗子不自量力。
狗子也不与他们争什么短长,郑远将背上的背囊解下,里面便是那把凤阙。
此琴与普通的琴看不出什么大区别,就是似乎特别沉凝,狗子接过琴来,一纵身,但从二楼落下,他手持凤阙缓步走上琴台,郑元则跟在后面,从身上小囊中拿出了一小块龙涎香来,掀起琴台边上的香炉将那香放进去。
狗子彼时早己端坐于琴台之上,手按凤阙凝神排除心中杂念,待香烟袅袅散出时,他抬指拨了第一个音。
要知道凤阙本是天上的仙物,到了人间虽然有几千年了,灵性确实不如仙界,可怎样也是仙物,只第一个音,但压了那把断弦一头。
狗子打开天耳通,他也并不弹什么固定的曲子,而是净心感受这天地间的各色声音,缓缓的将那些声音弹奏了出来。
凤阙的琴弦乃是织女织彩云所用的丝线,可以承受的音韵远比寻常琴要广,狗子将心神浸入天地间的大 道中,他耳中所的是日月轮转,新芽破土,胎音初绽,手上弹的便是百花生发,生机勃勃,听到河水潺潺,大江奔涌,那生机勃勃又变成了汹涌奔腾,听到人间喜怒哀乐,手中的琴音又倏忽变得超尘脱俗,他将自己听来的感受到的,甚至是他从遥远的屏息塞一路曲折的到了这通衢大城的感受,一并弹了出来,那琴音己蕴含了大道的影子,一曲奏罢,竟引来群鸟争鸣,游鱼停止。
而凤阙竟然似悟到了突破的机会,隐隐要化形了。
狗子感受到了凤阙琴弦的颤动,心叫不好,低低的在心里道:“你且忍一忍,可不能于此时化形,你还没有准备好。”
脑中传来长长一声叹息,凤阙终于是平静下来了,却也埋怨道:“上仙技艺如此高超,怎不早助小妖化形?”
过去良久,这楼中突然爆发出一片掌声,而那芳芸眼中也似闪动着泪花,她低头道:“奴家技艺确实不如公子。却不知公子有何要求?”
此时琴台下众位士子己纷纷上前欲要结交狗子,狗子却朗声道:“不才慕芳芸姑娘久矣,今日琴台切磋,也是盼着能与姑娘相叙,但不知姑娘愿否?”
那些士子顿时将眼看向芳芸,芳芸正待拒绝,却听狗子低低的说:“不人不鬼的你也难受吧,我能帮你。”
芳芸眼中精光一闪,她忙扬声道:“芳芸对公子琴艺真是五体投地,望公子移步至奴家下处,咱们好好交流一下琴艺。”说罢转身便走向后院。
狗子冲郑元使了个眼色,郑元忙将琴将入背囊中,随狗子进了后院,前厅闹哄哄自有楼子里的人去挡,狗子只施施然的跟着抱琴快步前行的芳芸。
郑元着实有些纳闷,大哥倒底说了些什么,那姑娘怎么一下子改口了?
芳芸住的是个小楼,楼中还住了一位姑娘,也是卖艺不卖身,她擅说书,所以总是被各种宴席请去,如今恰好不在,小楼里只剩芳芸和服侍她的小婢。
芳芸住在这小楼的二层,三人进了外间待客所有,狗子便皱了皱眉,这间屋子虽然熏着很浓的香,却掩不住一股子腥臭,他心下思忖,看来我所料确实是不错,想不到这世间竟然真有这等存在。
芳芸进了屋子,便一把扯下面上覆着的面纱,她看向狗子,神色不定的问:“你,你倒底是什么人?”
狗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屋中八仙桌旁边,面带微笑的道:“不瞒姑娘,我乃终南山炼气士,因偶遇郑元小友,算出他似有不妥,所以便在他家稍住,谁想到,竟然见有鬼魅缠着他那小院,贫道便稍作调查,源头竟然是来自于这红袖招,没办法,贫道也只能来此看看了。”
狗子话音刚落,但听到里间传出一声咕哝,那芳芸脸现紧张之色,她有些哆嗦的道:“道长稍待,奴家,我,我要去问问主人。”
狗子却笑道:“何必,他一个不入六道的僵尸,贫道倒也不惧,你也不必去问他,我自去看看。”
说着竟然抬脚就往里间走,那芳芸吓的脸无人色,却也不敢去拦,而郑元听说里间竟然关着个僵尸,脸色顿时煞白,竟然,竟然有这种东西存在,他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哪里想到会真的遇上。
狗子倒也不惧,这东西比他在大江边遇到的那个道行差不多,当年他惹不起,可不带表他现在惹不起。
门一打开,那里面便冲出一只带着腥臭之气的怪物,狗子只轻喝了一声“定”那东西便动弹不得,郑元仔细看去,就见这东西貌似是个男子,身上还穿着一件文士常穿的灰色长袍,脸色青中泛紫,嘴中突出了两只獠牙,一双手己然化成了爪子,看起来十分瘆人。
狗子转圈打量了一眼这家伙,啧啧称奇道:“想不到哇想不到,你执念竟然这么深,化做了僵尸还想着要搜罗各样好琴,可真是个琴痴啊。”
那僵尸虽然被定住全身,嘴却还能说话,他嘶声道:“道长非也,我,我虽爱琴如狂,却也并不是为了这个才去郑家小院的,我,实在是我今天这个样子,也并非我之所愿呐,我嗅到郑家小院内有把灵琴,如果,如果那琴真的有灵,当可助我灵魂超脱出来,强似如今日日受苦。”
狗子也很是纳闷,他问道:“僵尸不是没有魂魄么,你怎么会有的?”
那僵尸竟然缓缓流下泪来,他长叹一口气道:“这事情说来话长了。”
狗子却找了个凳子坐下道:“无妨,贫道洗耳恭听。”
那僵尸话未说上半句,却呜呜的哭了起来,狗子也不去打断,只奈着性子等他哭完。
那僵尸似是也查觉不妥,便收住了哭声,他叹道:“道长,我其实是这城中洛家的二子,死了,死了差不多有五十年了。”
那时节洛家在本城地位着实是不低,他家累世簪缨,光宰相就出了两个,做为长房嫡子,洛蒙周实在是让人羡慕的紧。但是他根本不爱读书,反而于音律一道十分精通,且痴迷于此不可自拨,虽说上面有两个兄长,他倒也不必那般发奋,可是奈何他那当着太常寺卿的老爹却一直盼着洛家能再出一任宰相,所以对儿子的功课十分的上心。
洛蒙周实在是不愿意读书,也放不下音律一道,便偷偷离家出走,走时还带着了他爹扔在库房里的一把瑶琴,他初时还好,凭着这把琴,以琴会友,过的端的是自在,可是后面渐渐便窘迫起来,实在是不愿回这家面对老爹的家法,无奈何,他竟然偷偷混进了红袖招做了一名乐工。
上一节目录待续精品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