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听爹爹说爷爷的故事，说自己的故事，似乎从来没听过奶奶的事情，更没有见过爷爷，对，画中村中没有了爷爷。”夏冰何其聪明，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她像是无法接受一样，看着项左，期待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你想的对，为了平衡画中村中的灵魂数量，你爷爷用最后一丝力气送走了你奶奶的魂魄，保住了你和你爹爹。而自己，已经魂飞魄散。而你娘亲，是画中村中唯一一个因为难产死过的人，所以大家的注意力也就全部集中到了你娘亲的身上，以为她才是打破画中村平静的人，着也是她给你的最后的保护。因为你的灵魂是新生，所以画中村中不会出现你的伴侣，可为了让你逃离那里，那么，现实世界必须有一个人和你有关系，而那个被你爷爷和选中的人，就是我了。”

“那么，我们需要做什么？”

“你爹爹让我们打破画中村的平衡，彻底摧毁那个地方，释放里面全部的灵魂，让他们可以真正的投胎转世。”项左想到那个时候，自己看见这句话时候的震撼，可他真的可以做到吗？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还有什么，都告诉我吧，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夏冰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些事情。

“道士离开的时候，在小兔妖的身上动了手脚。道士中有一幅可以养鬼的画，可养的鬼也是有要求的，孤魂野鬼不会团结在一起，他就打起了画中村的注意，可凭着他一个人力量，根本不能撼动画中村中的任何人，所以他开始大肆的抹黑画中村，说里面的妖人是如何如何凶残，慢慢集结了一群道士，在画中村的抵抗中，他躲在了人群中的一角，只是没想到，那个兔妖也在那里，兔妖看见他时候，似乎一下子就懂了什么，她想开口，奈何，她刚喊出声，道士就用剑刺穿了她的身体，这就更加激怒了画中村的村民，他们也开始大肆的屠杀道士，道士和画中村的人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最后道士渔翁得利，将画中村的人和死去的道士们的灵魂全部收进画中，而画面，也变成了画中村的样子，画里的人，全部失去了记忆，一切都像是从新洗牌一样，道士和妖人们从新建立了画中村，只是画中村的人会死，死后会重生，而重生的只是他们的灵魂，他们会变成孩子，会失去记忆，然后重活一次。”项左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己之私，可以让千人血迹画卷。

“故事很精彩，只是项左，你还是有隐瞒，对吗？为什么族长不会失忆？爷爷又是怎么走出画中村，又是怎么带回爹爹的？而爹爹似乎有求于你，并且应该和我无关，对吗？”夏冰问一个问题，项左的心跳就在加速，慢慢的变得有如擂鼓。

“夏冰，如果我是那个道士的后代，你会恨我吗？”

“不会，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那个道士的后人，也是他的转世，是整个画中村的仇人，而你爹爹的爷爷，窥探了天机，灵魂一分为二，一个是你爹爹，一个是你爷爷，两个人拥有了两段不同的记忆。现在，你怀了我的孩子，生产的那一天，你会回到那里，你回去后，全部村民的记忆会恢复，你会成为全村人的仇人，你爹爹让我，将一切告诉你，这个孩子要不要，由你来决定。”

“那么你呢？你会陪着我吗？”

“那幅画就在我家，我的那个屋子的墙上，你爷爷选中我也不是偶然，而是他推算了天机。我可以从那走进那副画，并且超度里面的全部灵魂，前提是他们可以放弃仇恨，可是那是不可能的，灭族之仇，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项左在夏冰的身边坐下，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要这个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冰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哪怕付出生命，我也要换你们一世安宁。”项左握住了夏冰的手，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八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随着夏冰的阵痛开始，她也变得越来越透明。项左知道，她终将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他也要去那里，找回自己的妻儿，保护自己的妻儿，这也是他和夏雨辰之间的约定。故事终究是故事，真真假假，还是需要自己去分辨。

夏雨辰算好了时间，这几天，他每天都坐在夏冰的房间里，默默的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时间越久，他的心就越慌乱，他期待夏冰的回来，但是更期待的是夏冰会放弃。只要她放弃生子，她就可以在外面的世界潇洒一生。

“爹，爹爹。”夏雨辰正在发呆的时候，床上忽然传来夏冰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夏雨辰的全部幻想，他叹息一声，起身，将提前三天请来的稳婆叫进房间。

房间里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两个小时之后，项左忽然出现了夏雨辰的面前。这还是翁婿之间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对视一眼，相对无言。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声啼哭从房间内传出，又隔了一会，第二声啼哭也传了出来。

“血，好多血。为什么会有血？”稳婆的声音忽然从房间内传了出来，夏雨辰和项左破门而入。两个稳婆跪在地上，抱着脑袋，似乎头很疼的样子。两个孩子躺在夏冰的身边，夏冰虽然虚弱，可看着还算是有精神，有一下每一下的逗弄着两个孩子。

“道士，道士要了我们的命，报仇，我们要报仇。”两个稳婆忽然抬起脑袋，双眼血红，似是失去意识的幽魂一样，死死的盯着夏冰和项左，还有两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快，杀了她们，杀了她们！”夏雨辰忽然开口，向着其中一个稳婆冲去，而项左也向着另一个稳婆奔去。可两个稳婆本来就不是活人，更何况，项左根本就没有杀过人，他卡住稳婆的脖子，看着夏雨辰，眼神中全是询问。

“用你的血，滴在她们的眉心就可以了。”夏雨辰闭眼，似是不想面对这一切的样子。这些人，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忘记了时间，只知道，不管他怎么重生，这些人还是这些人，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却没有换掉那张熟悉的面孔。

血滴滴落在稳婆的眉心之后，两个人很快恢复了清醒，她们迷茫的环视四周，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身后出现了淡淡的光圈，那是轮回之光。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紧接着是惊喜。两个人对着项左深深的鞠了一个弓，就后退的走进了轮回之光里。

“爹，看来我们都错错了，我的血对于他们来说不是灭杀，而是重生。只要方干我的血，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重生！如果这就是我的使命，那么，爹，集结所有人吧。”项左看了一眼夏冰，用嘴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那样你会死的，我们的孩子刚刚出生，你怎么忍心……”

“祖先的错误，终究要有一个人来买单，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夏冰，从来没有郑重其事的对你说一句：我真的，真的很爱你。”项左俯身，在夏冰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那里还残留着刚刚夏冰生产时候的汗渍，嘴角有涩涩的，咸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