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恍惚间,欧阳磊轻轻地敲门进来了:“我是医生,我可以留在这里,对吧?”
欧阳磊真的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把粉色的桔梗花,阳光透过医院窗户的粉白窗纱照进来,亮亮的,暖暖的,似乎让上官静卉身体的疼痛淡了些:“有没有药能让我不这么痛?”
“麻药过了,伤口是会痛的。用太多麻药止痛不好。我给你按摩一下缓解。”欧阳磊说着话,手便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开始一根一根地给她按摩手指。
也不知道是欧阳磊的按摩真的有用,还是因为手术后的疲惫,上官静卉睡了一个下午。傍晚她醒来的时候,觉得没那么痛了,便打了个电话给周警官。
张清蕊刺伤了她,应该算是刑事案件吧?周警官在场,应该会有进展吧?张清蕊为何突然…难道张清蕊真的一直都想要她死?
上官静卉直觉地觉得,在疗养院和自己谈判的那个张清蕊,根本已经想通了,根本也没有想要自己死的意思――但为什么昨天――上官静卉记得很清楚,昨天她听到张清蕊的声音,根本与疗养院里的那个张清蕊不是同一个人。反而…很像是那个去她家里先是求她,最后却又阴冷狠毒地警告了她一句的人。
但话说回来,那天去她家的张清蕊,真的就是一个两面派。当时她没太注意,现在回头想想,当时说那句“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勾引别人老公”的时候,张清蕊的声音,好像也不太一样。
难道张清蕊是欧阳磊猜测的那种双重性格?
上官静卉给周警官打了几个电话,想问一下张清蕊的情况。
但周警官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第二天,上官静卉的病房里热闹起来了,旧同事,旧下属,新同事,新下属,一拔又一拔,都来了。
钟萌,小安回家睡了几个小时后,也跑来了。上官静卉有点累了,却不好说出来,人家好心来看她,难道要赶人么?最后还是欧阳磊了解她的心思,悄悄找了主治医生来唱了黑脸:“没事的话大家都回去吧,病人刚刚经历了大手术,需要长时间的安静休息。”
“这是我的电话,也算是上官小姐的主治医生。大家有什么关于她病情的事情,可以打电话问我。现在上官小姐最需要的是安静休息。谢谢大家。”欧阳磊也表现得特别好,一个一个地给客人们发名片的样子,像是医生,又像是上官静卉的什么人。
“看起来好像有进展哦。”欧阳磊把人一个一个地送走后,钟萌凑到上官静卉面前,小声地开玩笑。
“呵,你在期望什么进展。”上官静卉确实不排斥欧阳磊的亲近与关心。至少不像排斥小安那样排斥他。
“要不要我帮你撮合一下?毕竟你已经空虚寂寞冷很久了?”钟萌笑嘻嘻,她是真的去打听过欧阳磊,觉得这男人是真的挺适合上官静卉的。
“你还记得我空虚寂寞冷呀。真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等我出院后以身相许陪你一晚春宵如何?”上官静卉似笑非笑:“反正你不要张大志,也快空虚寂寞冷了。”
“是呀是呀。我也空虚寂寞冷了。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是多晚春宵,一辈子也可以。我俩拉拉吧,要不。”钟萌与上官静卉已经到了怎么说都不会生气的那种程度,她觉得上官静卉能开玩笑总比不能开玩笑好:“睡会儿吧,我今晚没事,在这陪你睡。”钟萌说完,自顾跑到陪护床上躺下了:“我回家没睡踏实,还是来这里看着你觉得比较不容易出事。”钟萌说的是实话,最近上官静卉这女人的状况实在是太多了,让她经常因为担心她而睡得不好――谁能想到她竟然去把张清蕊弄了出来还被张清蕊捅了一刀呢?
“喂,有件事要问你,张清蕊被拘留了吗?”找不着周警官,欧阳磊顾左右而言其它让她安心养伤,但她实在是好奇张清蕊为何会这样对自己动刀子…
“上官静卉,你是不是有病?”气得钟萌直想冲过去暴揍她一顿:“你不是圣母,差点把你杀了的人你管她做什么!”
“我只是…算了,不管她,你睡吧。”上官静卉想了想,还是说了:“我觉得张清蕊可能真的疯了――或者说,她的身体里,有两个张清蕊。”
“什么?”钟萌被上官静卉说得蒙了:“什么两个张清蕊?”
(本节完)
日期:2020-01-30 00:17:26
作者/凌霜降
119
“什么意思?”
“我们是不是总觉得张清蕊很怪?”
“当然很怪,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不怪才怪呢。”钟萌瞪上官静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张清蕊都那样害她了,她居然还敢去把张清蕊弄出来,这下好了,挨了一刀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疗养院和她见面的时候,她真的很不同。一个人真诚与否,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不是吗?”上官静卉很确定,直到自己在疗养院外停下车问张清蕊是否需要捎她一程之前,张清蕊真的是真诚的。那个张清蕊脆弱,绝望,很怕纪司行,却又无法不爱他。
“什么意思?”
“我怀疑她有双重性格。之前我身边都没有这样的人,所以我都没有发现,她身上其实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这两种性格混合着出现,有时候甚至是短时间内快速切换,性格更换时,她连声音都是不一样的。”这就能解释了为什么有时候张清蕊会跪在她面前哭泣着求她,有时候却有破坏刹车寄血肉等等那样残忍的“报复”行为。
“双重性格?”钟萌愣住了:“这么奇葩?”
“一般脆弱的性格在遭遇到长期的重大的挫折痛苦又无法解决问题时,有可能会分裂出一个极端的强势人格来保护自己。两种性格相互依存。我只是猜测。要等心理医生的专业诊断。”所以她才想问一问。
“上官静卉。”
“嗯?”
“你是不想承认把张清蕊弄出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吗?”
“…不是。”
“呵呵。”
“我承认我做这个决定时太圣母了。但是我…”她对纪司行的过去太好奇了,她也怀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想看看那证据如果在自己手里,纪司行会对自己做什么?是一只眼睛?两条腿?还是像白素瑜一样丢了命?
想到这里,上官静卉的心里有些微微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有一种想将纪司行的所有全部挖出来晒在阳光下的冲动。
这种冲动并非突如其来,而是在查到与纪司行的过去有关的蛛丝马迹之后,一点一点地积累的。
“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现实一点儿?纪司行是坏人。他坏透了。他如果真的能改好,他就不会走到今天,你不明白吗?”钟萌看着上官静卉,有些无能为力。
“他至少应该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责。”她曾经那么深的爱过的男人,她心底还是希望他不是一个只能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她希望他哪怕是付出代价,也可以是一个能坦然面对阳光不必为难自己的男人。
犯了罪,那就去坐牢补过呀。总比这样阴暗地活在人间的好。
上官静卉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天真,可是她…她想,她终究还是那个脆弱的不曾完全坚强的女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却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那不关你事了。”钟萌提醒上官静卉。
“我知道。”真是来自生命深处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