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李凤娘一边问，一边亲自接过宫女手里的茶壶，又为叶无缺倒了一杯热水，嘴里自顾自道：“前些时日见你父亲，听说有可能让你娶一个草原女子？你怎么想的？若是你不想，又害怕你父亲生气的话，姨娘帮你说去？姨娘给你撑腰。”

“唉……。”听到李凤娘提起这个话题，叶无缺先是少年老成的叹了一口气，而后看着满目慈爱的看着他的当今皇太后，有些纠结犹豫道：“我也不知道我想怎么样，但……但我觉得父亲这般安排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从大局来看的，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朝廷都有好处，所以我应该接受。可……可这样一来，环月那边怕是很难解释了，她会不高兴的。”

李凤娘在叶无缺故作老成的叹气时，还觉得叶无缺的举止有些好笑，而当叶无缺说出这一番话后，李凤娘便渐渐紧蹙眉头，甚至是心里头有一丝的心疼叶无缺。

不得不说，被旁人视作小书呆子的叶无缺，这心里面比谁都清楚利弊，显然，叶无缺并不希望有草原这么一门亲事，但……因为朝廷以及他父亲的缘故，使得他不得不担起一些责任来。

而且，若是想要通过以叶无缺与草原上的联姻，那么叶无缺明媒正娶的势必就会是草原上的女子，而至于赵环月，也就是吴王赵师淳的此女赵盼儿，因为与叶青身边的赵盼儿同名，于是最终选择改名为赵环月，恐怕就不得不接受以侧室的身份嫁到燕王府。

这恐怕不止是吴王赵师淳难以接受，就是赵环月恐怕也不会接受吧？毕竟，堂堂一个皇家宗室的郡主，虽然也同是嫁给王公贵族，可若是侧室的话，恐怕将来会让人说闲话的。

“今日我母亲本来打算要带着我父亲一同前往吴王府，为大哥提亲的，但我父亲……恐怕早就知道他要是去了吴王府，吴王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说不准到时候连我大哥的婚事都能够给拒了，所以就让我母亲独自一人前去了。”叶无缺有些无可奈何道。

李凤娘紧皱眉头，看着叶无缺的满脸无奈，不由说道：“你跟你大哥的婚事，可是由圣上赐婚的，吴王就算是心里想要反对，但恐怕也会顾忌圣上的颜面吧？再者说，从小到大你跟孤城便跟那赵铃儿、赵环月青梅竹马，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你放心，若是吴王不同意你的这门婚事，姨娘亲自去给你说去。”

叶无缺再次露出一口白牙，向李凤娘报以感激的笑容，而后又是变得愁眉苦脸，看着李凤娘道：“姨娘，其实……其实我并不担心吴王会不会同意，我是担心环月她会不高兴……。”

叶无缺显然没有想到，旁边一直在侍奉两人的宫女、太监更是被看到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叶无缺说道一半时，李凤娘突然笑出了声，伸出食指点了下叶无缺的额头，有些怒其不争道：“一点儿也没有继承你老子的花心魄力，本以为你大哥继承了你爹的武勇，而你这个小书呆子则会继承了你父亲的城府跟……聪明。”李凤娘本想说奸诈，但想想不合适，最后急忙改成聪明，继续道：“想不到你们哥俩还不如你爹呢，竟然会这么在乎一个女子的感受，你看看你爹，再看看你哥俩，在府里有多少个姨娘？你爹又在乎哪一个的感受了？还不是先骗到府里再说？这些事情啊，学学你爹，女孩子都喜欢花言巧语，而你又不笨，读书又多……。”

“可是环月读书也很多的，小时候在扬州时，书院里的先生都说她比我厉害，要不然的话，我才不会怕她呢。”叶无缺无语的说道。

李凤娘看着叶无缺那无奈又可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变成了哈哈大笑，笑的甚至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喘着道：“闹了半天，你竟然是真怕吴王府的那个小丫头啊？”

“也不是怕，就是……就是……反正这一次前往草原，我已经证明了我要比她厉害了。”叶无缺给自己打气道。

而李凤娘又再次开始笑了起来，旁边的宫女与太监，则是一脸的震惊，他们好像都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皇太后笑的如此开怀是什么时候了。

直到李凤娘都笑的叶无缺真正开始有些难为情了，李凤娘这才缓缓止住了笑声，依旧是一脸溺爱的看着叶无缺，抹着眼泪问道：“这事儿你跟你父亲提了没有？”

“没有。”叶无缺老实的摇头道：“我要是跟父亲说了，他肯定会说我没出息，而且……肯定会找吴王麻烦，跟吴王吵架的。一定会跟吴王说，要教好自己女儿的三从四德等等歪理邪说，每次吴王又说不过他，更是辩不过他的那些歪理邪说，至于武力解决嘛，您也知道，我爹就是一个莽夫，吴王又打不过，所以到最后，就变成了我受吴王跟环月的欺负了。”

李凤娘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想着叶青那在吴王赵师淳面前盛气凌人的枭雄样子，吴王儒生一个，环月虽然知书达礼、饱读诗书，可是每次碰到叶青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宗室里庆王赵恺就曾经跟她说起过叶青当年的一些事情，吴王府里的两个丫头，几乎每次见了叶青后，都会被叶青给逗哭，最后时哭的稀里哗啦的，说什么也不要嫁到他们家。

而叶青也会威胁两个小丫头，说是不嫁过去的话，那么就没办法跟叶孤城跟叶无缺一起玩耍了，于是两个小丫头就会央求吴王赵师淳，让她们两个人把叶孤城跟叶无缺娶过来，反正他们不会嫁到燕王府里去，因为燕王叔叔老是欺负她们。

“此事儿姨娘给你做主，你母亲为你大哥提亲，那么至于你的亲事，姨娘帮你去吴王府里提亲，不相信他们不答应，只要到时候你不会因为姨娘而心疼那个小丫头，反而记恨姨娘就好。”李凤娘微笑着说道。

“怎么会呢，无缺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叶无缺急忙说道。

李凤娘微微叹口气，神情变得正色起来，想了一会儿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若是如此的话，你这科举的路子是行不通了，你大哥继承你父亲的爵位，但你呢？看来这件事情还要跟圣上商议一番，只有你也有了爵位，如此一来，就算是环月那丫头只是给你做侧室，那么也不会在以后压你一头了。而且……草原那边有什么眉目了没有？”

叶无缺摇头：“今日父亲就去了驿馆，会见拖雷跟察合台，还有那些其他的部族大汗，恐怕会从那几个有影响力，势力较大的部族大汗的女儿里面挑选一个吧。”

李凤娘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而后一双眼睛郑重其事的看着叶无缺，突然有些感伤的说道：“只是委屈你跟你父亲了。”

李凤娘有些感伤的语气，让叶无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郑重其事的李凤娘，叶无缺想了下问道：“姨娘是说我父亲会前往辽阳府一事儿吗？”

李凤娘看了一眼叶无缺，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道：“姨娘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但也是因为你，才使得皇家宗室不用在一些事情上为难。”

说完后，李凤娘见叶无缺依旧是一脸迷惑，便笑着解释道：“你只看到了你父亲让你娶一个草原女子为妻之事儿，是为了拉拢跟融合草原与我们大宋朝的意义，可你怎么就没有想到，你父亲如此做，也是避免了皇家宗室的公主、郡主嫁到草原上呢？多少年来，中原王朝向来都是选择远嫁公主、郡主来与外夷缓和关系，可你父亲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其中虽说有大宋朝跟你父亲的影响力，让草原不得不认同。可若是在这几日的商谈中，没有你娶草原女子一事儿的话，一旦草原上的大汗提出让我们嫁给他们一个公主、郡主来象征朝廷跟草原的关系的话，那你说……圣上跟朝廷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所以啊，说到底，还是你父亲深谋远虑，不止是现在，就是当年，连我无法完全猜透他的心思，他每一个举动的真正目的，要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在你父亲面前吃一辈子的亏了。”

日期：2022-05-25 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