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牛邦喜拘刷一千五百余只大小船的高俅,学当年的曹操将船铁索连环,尽数发步军上船,训练了半月之久。朝廷动向尽收眼底的梁山也有样学样,吴用定下火烧战船之计,令刘唐掌管水路,水军准备装载芦苇干柴、硫磺焰硝的小船,凌振于四望高山上放炮为号,水边树木丛杂之处缚旌旗、设金鼓火炮、虚屯人马、假设营垒,公孙胜作法祭风,旱地上分三队军马接应。这里有个蹊跷之处,掌管水军的为何是步军头领刘唐?依水而居的梁山,水军很精锐,但数量有限,但派系林立,一直没有公认的带头大哥。此次火烧战船之计是十拿九稳的功劳,统军的无论是李俊、三阮、二张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打破梁山水军形成的微妙平衡,这是梁山领导层和梁山水军内部都不愿意看到的,于是结果就成了吴用把煮熟的鸭子般的功劳送给了自己的体己人刘唐。
统军换成了牛邦喜的朝廷水军深入到了金沙滩附近时,才看到荷花荡里两只打鱼船上四个渔人拍手大笑、细柳阴绿莎草上三四个牧童呵呵大笑,梁山在军事上对后世借鉴最大的就是他们得心应手的游击战术,在梁山反围剿过程中不断出现的零散渔人、牧童诱敌深入的套路,给最终集大成者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16字方阵提供了无限营养。
被诱上岸的五七百朝廷悍勇先锋被埋伏着的秦明、呼延灼杀了大半,听得刘梦龙前军大乱的牛邦喜刚教后船且退,凌振号炮已响,公孙胜山顶祭风,芦苇丛中、藕花深处、小港狭汊,无数点着的小船已钻入朝廷大船队里,烈焰飞天,前后官船一齐烧着。别无长处、逃命第一的刘梦龙再次第一时间弃了头盔衣甲、跳水逃命,不过这次运气不好,被李俊拦腰抱上了童威的小船。逃跑不甘人后的牛邦喜,刚脱完戎装披挂,就被张横一铙钩倒拖了去。摇着小船跑路的党世英,被芦林两边的乱箭射死水中。惟恐宋江又放人的李俊、张横,商量之后,就路边结果了刘梦龙、牛邦喜,割下首级上山请功。这是一个伏笔,敢不顾宋江招安大局、先斩后奏的李俊、张横,一方面恐怕是在对此次吴用让刘唐统管水军的僭越之举表达不满,另一方面其实已隐隐有了不苟同于宋江关于梁山命运决策的志向,有了第一次明目张胆的抗命,就会有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自作主张、另作他图。
水边策应的高俅马军眼瞅着水军全军覆没,除了干着急就剩下恐慌了。急引军回旧路时,又被吴用照搬的曹操败走华容道给惊了个魂不附体,索超、林冲、杨志、朱仝,每隔六七里、八九里就杀出一队咬尾巴的伏兵,“杀得他梦里也怕”的战略目标再次被吴用贯彻地淋漓尽致。
日期:2020-07-07 17:37:10
7、再次招安
再次赔光战船的高俅迎来了奉旨招安的闻焕章,进退两难的高俅碍于面子不想就此罢兵,心下踌躇,数日主张不定。济州有个人称剜心王的克毒老吏王瑾,见了诏书抄白、打听得高太尉心内迟疑不决后主动献计,说出了蔡京在诏书上给高俅开下的后门,“除宋江、卢俊义等大小人众所犯过恶并与赦免”变成了“除宋江,卢俊义等大小人众所犯过恶并与赦免”后,招安的诏书就变成了诱杀宋江的香饵。大喜的高俅随即升王瑾为帅府长史,请军前参谋闻焕章共谋此计,闻焕章以为朝廷当取信天下、不可行诡诈于人、若被识破后患无穷,且顾眼下的高俅没有听闻焕章的谏言,在济州城为宋江一伙设好了圈套。
喜从天降,宋江笑逐颜开,当即传下号令,大小头领尽教收拾,去听开读诏书。卢俊义疑心这是个陷阱,劝阻宋江“未可性急,诚恐这是高太尉的见识,兄长不宜便去”,被宋江再次以心不诚如何能归正给驳斥了。心底门清的吴用没有扰宋江的兴致,而是顺着宋江的心意先笃定了“高俅那厮被我们杀得胆寒心碎,便有十分的计策也施展不得”“放着众兄弟一班好汉,不要疑心,只顾跟随宋公明哥哥下山”的大局,又留下后手差李逵等四人的肉盾队和扈三娘等三对夫妇各带一千马步军在济州城外埋伏接应。
济州城中,高太尉令各路军马拔寨入城、众节度使全副披挂伏于城内、各寨军士尽数准备摆列城中。梁山先后差张清、戴宗前来哨探后,宋江等披甲前来,百姓耆老尽都上城听诏的要求被满足后,宋江等方才勒马向前。“除宋江”三字方出,吴用便目视花荣“将军听得么?”,诏书刚刚读罢,花荣便大叫“既不赦我哥哥,我等投降则甚?”,一箭射中开诏使臣面门。众头领一齐叫声“反”, 乱箭便望城上射去,宋江等上马便走,城中官军追赶不到五六里,李逵、扈三娘杀出,官军急退,宋江全伙却回身卷杀将来,三面夹攻,城中军马大乱,宋江收军。
本是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好戏,生生被高俅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没把正主诳进刀斧手埋伏的济州城,就着急忙慌地鸣锣开演,真怀疑高太尉进的是《空城计》的片场;诏书上的文字游戏明明是让高俅假意招安、见机行事除掉宋江后,给天子、给天下堵嘴用的把戏,竟然被玩成了给梁山示警的信号,这估计是太尉一紧张给错了台词本;本是要关门打狗,却演成了被人三路夹击追着打,完全就是一出张冠李戴、囫囵吞枣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