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说道:“爸,谨川留在这儿,我也好久不见他了。你先去上班,下班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诶,好。”柳毅沧桑的面庞现出一丝笑意,他蹲下来,牵着柳谨川的手嘱咐道,“和姐姐好好待着,不要捣乱,知道吗?”
“知道。”
“大叔,我这儿热水你喝着,暖和暖和。”清姐不知何时从里屋倒了两杯水出来,一杯给柳毅,一杯给柳谨川。
柳毅一面道谢一面接过,享受着片时的温暖,喝完后带着空杯子出去了。
* *
待在姐姐身边,柳谨川的小脸上焕发出活灵活现的神采。
清姐泡了杯牛奶给他,坐在他的身旁问道:“想不想吃饼干呀?”
“谢谢你大姐姐,我不饿。”谨川懂事地说,小嘴唇抿着紧紧的。
一旁整理衣架的柳千树回过头去,温柔地笑起来:“清姐你不要忙了,我弟弟喝一杯牛奶都得半小时。”
“那可不,”清姐突然想起什么,走到里屋,提出来一大袋零食,“说到牛奶啊,我就想起奥利奥,我昨晚刚买的。”
说着,她拆开一盒奥利奥放在柳谨川面前。
看到大姐姐如此热情,谨川拘束地看了姐姐一眼。
柳千树无奈地笑了笑,说:“那你就吃一个,和姐姐说谢谢。”
“什么吃一个,你这样说,谨川都不好意思吃了,是不是?”
柳谨川抿着小嘴笑起来,听柳千树的话,真的只拿了一块:“谢谢大姐姐。”
“这么听你姐姐的话呀?”清姐摸摸他的脑袋。
“嗯,和姐姐在一起,不要吃的也行。”
清姐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看了柳千树一眼,只见她一边背过身去,一边拿起手背抹了抹眼角。
* *
为了和孩子们一起吃饭,柳毅特意提早下了班。
三个人到少女屋”对面的餐厅吃饭,柳千树点了父亲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弟弟最喜欢的黑椒牛排。
餐厅里的热气使父亲的颊上现出两抹红晕,柳千树看到他夹菜的右手裂了好几道口子,于是心疼地说:“爸,你百雀羚买回来抹一抹,不然手疼。”
“不疼,买了也没用,我老是忘记抹……”
柳千树也不说什么,继续给柳谨川夹菜。
安静地吃了会儿饭,柳千树突然想起宴景然,她停下手中的筷子,思忖片刻后说:“我妈昨天发高烧了。”
柳毅咀嚼的动作顿了顿:“……现在怎么样?”
“已经退烧了,罗锦接我们去医院挂吊瓶。”
“还好,你有个好朋友。”
“嗯。”
柳谨川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吃饭,等父亲和姐姐把话说完,这才抬起头问道:“那姐姐,我要去看妈妈吗?”
柳千树问道:“你要去吗?”
沉吟片刻,柳谨川反问道:“你觉得我要去吗?”
没等柳千树回答,他又说:“好几个月了,妈妈都没有来看我。她是不是一点也不想我?我去了,会不会招她烦?”
柳千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而柳谨川眼里的落寞和难过更让她不知所措。
她踌躇着,不知道对于谨川而言,什么才是更好的答案。
摇头和点头仅是一个微不可察的动作,可“要”却先行一步从嘴里蹦了出来。
柳谨川的眼睛亮了一些。
柳千树感到如释重负。
“好,那我去。”谨川听话地说,看向父亲,“——爸爸呢?”
“爸爸不去了。”柳毅摇了摇头。
有些话不便当着谨川的面说,比如他的担忧:我怕去了,还和你妈争吵。
他只是看了柳千树一眼,或许眼神可以代替话语,女儿可以明白自己。
柳千树摸了摸柳谨川的脑袋,说道:“那谨川晚上和我回家,明天周日,爸爸明天再来接你,好不好?”
“好。”
* *
柳千树又带着柳谨川到店里待了一会儿,临近九点钟,姐弟俩搭上公交车回了家。
一路上,柳谨川都牵着姐姐的手,在昏暗的车厢里为她找好位置坐下,到站了,便提醒她走下台阶。
柳千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柳谨川仿佛受到了夸奖一般,仰起脸来笑得灿烂,正巧对上姐姐温柔的目光。
“有了我,你就不用那个手电了。”
“嗯!”
“我就是你的引路人。”
“对,小小引路人。”
柳谨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失落地说:“姐姐,要是有个可以照顾你的人就好了。”
“嗯?”
“有个男朋友。”
“你小孩子,还懂男朋友呢!”柳千树哭笑不得,掌心揉了揉他的脸颊,似是给他一个教训。
可是,柳谨川却忽视了她这个小小的警告,继而不苟言笑道:“不过,要很爱你的人才能当你的男朋友,不然我跟爸爸不放心。”
柳千树微微一怔,狐疑地挑了挑眉:“怎么突然讲起这个了?”
“因为你一个人回家,”柳谨川瞪大眼睛,睫毛扑闪着,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我不放心。”
“呐,姐姐告诉你。”柳千树摸着他的下巴。
“嗯。”
“不要担心我!”
“……”柳谨川应声抬头,觑她一眼后揩了下湿润的眼角,瓮声瓮气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哦。”
“真是的,臭小孩!”
* *
家门打开,客厅依旧灯火通明。
柳谨川的小脑袋往里探了探,问道:“妈妈呢?”
“应该在房间休息。”柳千树说罢,弯腰在鞋柜翻了翻,想找双拖鞋给弟弟穿上,结果却在角落里翻出一包黑色的袋子,里面装着一双崭新的棉拖。
她愣了愣,急于验证似的,将谨川的脚丫子放进去,发现大小正好合适。
柳谨川被姐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着急地问:“怎么了?”
“没事……我拿剪刀把线剪掉。”
“好。”
一条线将两只棉拖固定在一起,柳谨川蹬着棉拖,一蹦一跳地跟着姐姐进了卧室。
柳千树拿剪子将线剪断,随后牵着柳谨川往外走:“走,去妈妈房间。”
宴景然的房间里,留着一盏床头灯。
柳千树站在门口,示意柳谨川进去。
谨川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走了两步后回头,看见姐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于是又继续往前走。
被窝里沉闷的呼吸声逐渐清晰,柳谨川再一回头,发现姐姐已经不见了。
他轻轻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散在枕头上的那几绺头发,安静地等候妈妈醒来。
宴景然的呼吸声一直都像被崇山峻岭阻碍的风声一样,响亮而呼啸。
谨川很理解这种呼吸不顺畅的感觉,就是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