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注重养生,更别说热爱生命了,是吧?你看天气多好,冷是冷了点,但还有太阳,晚上还有月亮不是?明天还晴天呢!你晚上还能看见月亮,我啥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一团黑,你说我可不可怜?”
宋沁冉逐渐停止了啜泣,抬起头来,两道黑色的泪水从下眼睫滑落,柳千树吓了一跳。
刚刚在商场里,就是这样不合时宜的烟熏妆,让她心头一紧,追了上来。
她瞄了眼手中的纸巾,浸透着泪水,黑糊糊的。
“我告诉你啊,”她将纸巾捏到掌心里,握住宋沁冉的手说,“我们前不久见过面你记得吗?在珩海公园,我的初吻可是在你这儿了,我们还算有缘,你可不能随便说不见就不见呀。”
“你的初吻?”
谢天谢地,终于开口说话了!
柳千树笑起来,眉梢轻轻一挑:“是啊,一群善良的人们作见证呢。”
宋沁吸了吸鼻子:“你干嘛救我?”
“活着多好,你长这么漂亮,每天早晨镜子照一照心情也舒服不是?”
“你不懂。”
柳千树舒了口气,俯下身:“那你说说?”
宋沁冉摇头。
“那你跟亲近的人说说?”
还是摇头。
“那我们依偎着坐一会儿吧。”
点头。
阳光越来越温暖,照在身上孕出一股热烘烘的气息。
坐了好一阵,柳千树将袖子撸起来,顺便绑起了头发,露出衣领上方白皙的后脖颈。
重新抬头,她的目光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漫无目的地看着城市天空,花草树木。
沉默地比肩而坐,看着人行道上人们行色匆匆,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宋沁冉的心安静了许多。
她碰了碰柳千树的胳膊,看她坐姿不羁,不由得愣了一下。
“干啥?”柳千树恢复端庄的模样,把撑在长凳上的那条长胳膊收回来。
“你这样坐着的时候在想什么?”
“你还关心我在想什么啊?”
“嗯。”
“我没想什么,我以前经常这样坐着。我大学……”柳千树思考一瞬,改变措辞,“我以前文学系的,感觉学文学没我想象中那么浪漫……”
“浪漫?”
“不,一点也不浪漫,有时候还挺乏味的。所以我就喜欢这样安静坐着,看大自然,看人类,看植物,好像能弥补不浪漫的缺憾,你说是吧?”柳千树转头问道,和宋沁冉四目相对,距离倏地拉近。
“学文学的,很文艺。”
“文艺,那是必须的。”
“大言不惭。”宋沁冉低语。
柳千树挺起腰杆,故意问道:“干嘛?我不文艺吗?”
“不。”
“有眼无珠。”
“其实我刚刚不是想撞上那辆车。”
“我知道,那多疼啊。”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你在公交站和那个外国人说话时候我就发现你了,以为进了地下停车场你就追不上我,因为阿杭说,你有夜盲症。”
“对。”
“可是,没想到有辆车。”宋沁冉抬起头。
柳千树跟着说:“没想到有辆车。”
“救了我。”
对于想自杀的人来说,将脱离死亡的行为称之为“救”,暂不说她是否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但这足以让一心想救她脱离深渊的人动容。
坐在两人身后的那条长凳上等待着,是顾屿杭和宋文适。
他们从车上下来时,宋沁冉和柳千树正无言地坐着。
宋文适本想立刻冲上去抱住她,却被顾屿杭制止了。
他们在后排的椅子上坐下,焦急而耐心地观望着。
漫长的沉默之后,听到柳千树和宋沁冉开始交谈,宋文适一把抓住顾屿杭的手臂,诧异而惊喜地睁大眼睛。
顾屿杭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镇定。
此时,柳千树带着些微的惊讶和感动,笑着俯下身子,像逗小孩子一样望着宋沁冉:“诶,你饿不饿?”
“嗯。”
“对面的旺比包子真的好吃!”
“嗯。”
“你不信?我带你去试试?还有那家面线糊和肉片……”
“我信。”宋沁冉抹了抹眼睛,问道,“你有带手机吗?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好哦。”
柳千树将手机递给她,宋沁冉拨通了电话。
身后,熟悉的铃声响起。
宋沁冉与柳千树出乎意料,回过身,只见宋文适举了举手中的电话,含泪笑起来:“妈妈带你去吃饭。”
* *
顾屿杭将宋沁冉与宋文适送回家,临走前,宋沁冉看着柳千树,欲言又止。
柳千树不解地笑起来,看着她,问:“怎么啦?”
“没事,后会有期。”
母女二人下了车,顾屿杭看了眼后视镜,问道:“去哪儿?”
“回家。”
车辆往东走,走出几百米后,看到路上提着手提包的靓丽女郎,柳千树突然鬼叫起来:“喂!喂喂喂喂停!”
顾屿杭懒懒地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问:“又怎么了?”
“我要去万达,我刚刚从万达跟踪她,忘记买菜回家了。”
“那你喊什么?”
“我怕你速度太快走太远。”
“你以为这车光速?”
柳千树撇了撇嘴,觉得他气人,懒得理他:“你别说话,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说了会怎样?”
“说了的话,”她扒住驾驶座的靠背,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就以为我又被你拐走了。”
“……打吧。”
电话没接通,柳千树讪讪地把手机放进包里,转头看窗外。
“打完了吗?”顾屿杭问。
“没。”
沉默了一分钟,柳千树疑惑地眯起眼睛:“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在打电话吗?”
“总不可能我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说吧?”
“可能吧。”
“那个……我妈虽然嘴巴厉害,但讲一分钟——也不是不可能。”
顾屿杭的唇角弯起极小的弧度,他看了后视镜一眼:“我问你。”
“嗯。”
“她怎么了?”
“宋沁冉啊?”
“嗯。”
“这不应该问她家里人吗?”
“她早上离家出走了,出院后在家里一句话都没说过,她父母很担心她。”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能是因为,她亲生母亲去世了。”
柳千树无措地捏了捏耳朵,慢慢地垂下眼睫:“还好我刚刚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很难承受对不对?”
“嗯。她很难承受,她身边的人也很难承受她这样。”
“一开始还没有这么严重。”顾屿杭低声,车辆跟着车流绕过环岛。
柳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