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捷望了一眼严旭尧,说道:“严处,您有所不知,这一千二百株杨树位于西山四期项目,这块地的土地使用权审批有问题,按照国家林业规定,这块地不应当被用作建筑用地,现在纪委已经介入调查了。”
严旭尧不由一惊,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这一层原因,他一直以为是林业公司这边有人故意压着呢。
“你的意思是这个项目申请的初审只能中止了是吧?”严旭尧问道。
“是的,现在咱们只能等到纪委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才能再审核。”高子捷说道,“这事说起来真是后怕,去年神晖公司提交申请时跟我说他们的手续马上就下来了,让我先把采伐证签下来,幸亏我这边没听他们的,否则咱们公司就摊上大麻烦了!”
高子捷也不知是在感叹,还是故意说给严旭尧听的,一边说还一边擦汗,仿佛现在还心有余悸。
严旭尧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妻子貌似承揽了一个不能的完成的任务,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已没什么值得斡旋的余地。
“什么事情,只要按照程序来就不会出错。”严旭尧说道,“高主任这件事做的很好,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按照你说的,暂时中止审查吧。但是,这件事牵扯到一个大项目,不能到我们部门这一级说中止就中止了,免得人家说我们不作为。这样,高主任,你再辛苦一下,起草一份项目中止审查报告,我递给高层,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好的,严处,我也跟您的想法一样。”高子捷说道。
严旭尧正待再说什么,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过来一看竟然是邬琳打过来的。
他不禁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这女人找自己干什么。
对了,他突然记起来,前几天邬琳还给他打过两个电话,他当时没接到,后来因为方梅馨和妻子的事情就给忘了。
李梅说道:“严处,要不您忙着,我和高主任先回去了。”
严旭尧点点头,李梅和高子捷关上门离开了。
“邬警官,今天怎么有心情跟我打电话?”
严旭尧握着电话问道,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次跟邬琳打交道,他的心情都很轻松。
“严旭尧,我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邬琳在电话那头气冲冲地说道。
“邬警官,你这个人怎么说话总是带气呢,你平时都这个样子,还说专门对我?”严旭尧调侃道,“前几天我确实看到了你的来电,但是一忙就忘了,我以为你还会给我打过来呢,真的很抱歉。”
“要不是因为有正事要说,我才不会跟你这个人打电话呢,你的号码跟你的人一样龌龊!”邬琳冷哼了一声,“我上次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有没有田学东的线索,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一提起田学东这个人,严旭尧顿时收起笑脸,急忙问道:“邬琳,难道你们的抓捕工作有进展了,怎么样,抓到他了没有?”
“昨天晚上,田学东到我们市局重案组主动投案了!”
邬琳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在严旭尧听来无异于耳畔引爆的一颗重磅丨炸丨弹,整个人瞬间惊呆了。
什么,那个涉嫌杀害曹静的商界大亨,在警方的通缉下逃亡了将近大半年之后,居然主动投案了?!
严旭尧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要不就是田学东那个人疯了!
因为,田学东在案发后本已经逃到了国外,他本可以不回来,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严旭尧沉默了好久,才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问道:“田学东他居然自首了,为什么?”
“不是自首,而是投案!”邬琳在电话那边纠正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承认犯罪,只是说来配合我们警方调查的。”
“什么,他居然不承认曹静是他杀害的,那他当初为什么要潜逃,这鬼话你们也会信?!”严旭尧再也抑制不住激动情绪,大喊道,“没有一个犯罪分子杀了人后会老实交代,只能说你们警方的审讯技巧太差!”
“严旭尧,你没有资格对我们警方的侦查行为说三道四!”邬琳不悦地说道,“我想告诉你,田学东说想见你!”
“他要见我?”严旭尧闻言不禁一愣,“他见我要做什么?”
“这个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你来了之后就清楚了。”邬琳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严旭尧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一直以来,田学东这个名字只是在他跟妻子争吵时才出现,他从来没有见过真人,心里早就想想会会这家伙了。
中午下班后,严旭尧没在食堂吃饭,直接打车去了市局重案组。
他到市公丨安丨局门口时,邬琳已经在传达室等候着了。
“那个畜生现在在哪?”严旭尧一见到邬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怎么这样恨田学东,夺妻之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邬琳瞟了他一眼,竟然笑了起来。
严旭尧恶狠狠地瞪了邬琳一眼,自打认识这女人以来好像就从来没见她笑过,现在居然这个时候笑他,果然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田学东投案后,我们连夜提取了他的指纹、血液送到法医物证鉴定中心。刚才那边打电话,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田学东的DNA分型与在死者曹静指甲提取到的脱落细胞不一致,这也就说,死者生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不是田学东。”邬琳领着严旭尧往办案区走时,这样说道。
“什么,你们警方不会这么傻吧?!”严旭尧愤愤地说道,“就算田学东要杀曹静,也不一定自己下手吧?你们警方就这点能耐,让我们这些市民怎么相信你们?”
邬琳本来正在前面带路,闻言不禁停下转过身来,怒道:“严旭尧,你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说道倒是轻巧,你也是学法律,该不会不知道法律是重证据的吗?现在,本案的所有物证都没指向田学东作案,他唯一的可疑之处就是被通缉后逃跑,所以,尽管他矢口否认罪行,他的嫌疑还最大,我们的侦查工作仍在一直进行。请你不要站在一个门外汉的角度对我们警方的办案主观臆测好吧?!”
严旭尧想要再说什么,最好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跟邬琳掰扯这些东西毫无意义。
邬琳带着严旭尧左转右转来到一间讯问室,把门推开说:“进去吧,他在里面等着呢,另外,说话小心点,房间有24小时同步录音录像设备。”
严旭尧望了邬琳一眼,然后走进了讯问室。
这间讯问室被一道铁栏杆从中间一分为二,栏杆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西服,戴着副金丝眼镜,看着倒是温文尔雅,但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他的脸色上沉着而深邃,眼睛里有股戾气在涌动。
日期:2016-10-01 0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