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不经意间溜过,蜇驴蜂也长大了,不再跟男孩子在一起疯野,甚至很少到砖厂来,孩提时代的绒毛褪去,脖颈变得晰白,两根又粗又长的辫子在屁股后边摆来摆去,两只高高的乳 房顶起了薄薄的衣衫,眼神间总是流露出某种琢磨不定的期艾,脸颊的潮红褪去,蜕变成水煮蛋白的鲜亮,秋后,张鱼儿为女儿聘得婆家,男方是邻县的一家财主,好像娶的是三房。听说,聘礼拉了一牛车,婚期定在春节前。
青头心里怪怪地,感觉有些失落,但是也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因为他知道门当户对这个道理,张鱼儿不会把女儿嫁给他。有时,爹故意回家三两天,让青头把烧砖的火候详细琢磨,有些技巧教不会,全靠自己心灵感应,烧砖的关键是掌握火候,用爹的话说:要学会跟火神对话。
青山褪去了绿色的戎装,裸露出黄褐色的脊梁,一群大雁南飞,听得见山风掠过山脊时的吼声。青头把刚捉来的山鸡褪去绒毛,学着爹的样子,用泥巴糊严,放入火中烧烤,满窑里散发出浓浓的肉香,心里头总也抹不去蜇驴蜂把手指头含在嘴里那种期待的眼神……屈指算来蜇驴蜂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纯情少女。
冬天,是烧砖的旺季,要把天热时积攒的砖坯全部烧完,为来年制作砖坯腾出场地。爹回家了,估计呛窑时才会再来。青头呆在烧砖窑里烦闷,出了窑,信步走上窑顶,冬天的太阳没有了夏日的炙热,显得老态龙钟,烟囱冒出来的青烟在山风的吹拂下,扑向地面,树叶落光了,干枯的枝桠伸向天空,像要诉说着什么。青头在窑顶站着,极目远眺,看那瓦沟镇一片低矮的瓦屋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岚,思绪便像脱缰的野马,无法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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