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远了,言归正传。始料未及的自然灾害谁都无法幸免,大牲畜退役以后早已经被饥民们宰杀剥皮分食,很少有人把退役的牲畜拉到叫驴子酒馆变卖,麦面成了稀罕物资,一只烧饼卖到了两毛钱正常年间一斗谷子才粜八毛钱,常有理的包子店关门已久,碎小子的蒸馍变成了谷面饼子,就那一个谷面饼子也卖一毛钱,每天早晨贵祥叔胡辣汤的叫卖声绵长而悠远,一碗胡辣汤卖到一毛五分钱。关键的问题是量少质差,往日卖胡辣汤的大老碗变成了“三逑碗”没舀哩满逑咧、没端哩洒逑咧、没吃哩完逑咧。一只谷面饼子只吃俩口,第三口就咬断手指头……
也许说的有点玄乎,凤栖城里还算安宁,除过每天早晨抬出去几个死人,基本上家家的烟囱还在冒烟,所有的生意都不景气,但是商铺还照常开门。
每天晚上叫驴子酒馆早早关门,灾荒年间基本上没有多少客人来酒馆吃饭,加之也没有什么吃食可卖。过往的脚夫不少,大多数脚夫把粮食在骡马大店出售,剩余一点粮食背到烟花巷逍遥,逃荒的女人只要能给点吃食,谁还在乎哪一张脸面!有些当兵的怀里揣着蒸馍,站在偏僻的墙角,遇到要饭吃女子,只要把蒸馍从怀里掏出来,女人一看见立刻两眼发光,靠着墙角褪下裤子,下边日着上边吃着,活还没有干完,蒸馍已经吃光。
那天晚上跟往常一样,年翠英早早关门。反正年家的老宅院挖出来两褡裢银元,有钱比什么都好,这两褡裢银元的归属也是一笔糊涂账,肯定有丈夫郭全发的爷爷郭子仪一些,但不是全部,叫炉子也开了十几年酒馆,不可能没有积攒。姐弟俩商量,叫驴子酒馆没有办法存放那么多银元,把银元暂时存放在年贵元的岳父卢师傅家里,卢师傅那个人比较实在。年翠英姐弟打算灾荒年过去以后在年家庄的老宅基地上修一幢四合院,即使以后年贵明回来弟兄俩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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