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刚才是谁在门口迟疑,羞答答的不敢进来换衣服?”他眉梢一挑,把灯放在地上,就开始解衣服,“既然你不怕,我也不必躲着你换衣服了,总归迟早要看的,不如先预习一下,免得临事紧张。”
“你,你坏!”我大窘,急忙转过身。
可是转归转,还是瞄见了一点点他的身体。那个成日包裹在大衣和西装之下的躯体,那个我早已贴身接触过很多次,但从未见过的躯体。那个,扎实而温暖的身体。
蜜色,带点柔润的光泽。
他哈哈大笑,将脱下来的衣裤收叠整齐放在睡袋边,然后窸窸窣窣的穿好了睡衣,伸手拉拉我袖子,说:“真是小娘子,这就脸红了。”
我转过身来,却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不住地联想这张脸和那具身体的关系,一样的蜜色,脸孔似乎更柔和一些呢,不像身体那样线条分明。光看脸,还以为他是个四体不勤的书生,谁知道身体竟是那样……
猛然耳朵根儿都红了,我这是在想什么啊!
他似乎察觉了我的窘迫,也不再追究刚才的事情,拉着我坐好,挺直了身子在帐篷顶上一拉,打开一扇透明的小窗,说:“你要看星星,这里也可以。看累了,正好睡觉,做一个带着星星的梦。”
我惊喜非常,急忙钻进睡袋里,昂这头张望。
他笑了笑,俯身帮我卷好睡袋口子,自己也钻进另一个睡袋躺好,说:“我关灯了,你别怕。”
“你在呢,我不怕。”我活动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
“好,那我关灯了。”
他啪一声按灭了提灯,帐篷里瞬间落入黑暗中。这黑暗不同于城市,即便关了灯,还是有四面八方的霓虹灯路灯进窗,照的房间影影绰绰。
此处的黑,是那么纯粹,一点儿亮光也不见,即便我努力适应着黑暗,可是除了天空里的星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真黑啊。”我小声感叹,似乎怕大着嗓子会吓坏着纯粹的黑夜。
“今天月亮淡,少云的时候会亮一些。”他低声回应。
我很想和他聊天,可是脑子里好像也被黑夜浸染了,什么都想不到,空空的。莫名其妙就问,“你上次这样看星星,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他对这夜空很熟悉,好像习以为常。
秦励云也不迟疑,直接就回答说:“大约有五年没看了吧,不对,好像是六年。”忽而,他叹息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就六年了。”
“和谁看的呢?”我起了兴致,侧脸问他。想知道和他分享夜空的人,会是谁。
许久过去,他没有回答。我以为他睡着了,正要放弃等待答案,就听身边低沉的说,“和我的同学,在毕业旅行时。”
时间果然过得飞快,他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全不记得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神清气爽。
透过帐篷顶的天窗,一丝晨光倾泻下来,投射在小小的帐篷里,映出一圈圆圆的光晕,一层层逐渐暗淡过去,直至消失在角落里。
我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尽量不撞到躺在旁边的他。
岂料,他立马张开眼睛,对我微微一笑说,“睡到现在才醒来,小懒虫。”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伸个懒腰,正要打哈欠,就听外面嘎嘎两声脆响,吓得我哈欠都憋回去了,“这是什么声音?”
“像鹅。”他愣了一下,一轱辘爬起来,打开帐篷的门探出头去。
清凉的寒风呼啦一下灌进来,吹得我一哆嗦。秦励云看在眼里,赶忙放下了帐篷的门帘,拍拍我,说:“刚才时间紧,我看都不真切,不过好像看到有两只大鸟在车子附近。”
我突然兴奋起来,尖叫着说,“不会是天鹅吧,会不会是天鹅,难道我们恰巧住在天鹅湖旁边了吗!”
他无奈的看着我,“黑不溜秋的,不像天鹅。”
“也许是黑天鹅呢,黑天鹅那个电影你看了没有,好好看的。”我非常兴奋,心里坚定了外面的两只大鸟就是天鹅,随便套了件外套,顾不上冷就往外跑,急的他忙跟着出来,“穿上鞋呀,光脚会冷的。”
他话没说完,我和那两只大鸟已经四目相对了。
黑漆漆的麻鸭子,愣呆呆看着我,我也愣呆呆看着它们。好歹是鸭子们野外适应能力强,迅速反应过来,对着我大喊一声,“嘎!”
响音未落,两个黑影猛扑过来,脖子伸得老长,嘴巴大大的开着,不住的嘎嘎乱叫。
我被吓得愣住了,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被秦励云抓到了帐篷里。往常凶狠无比,见谁吠谁的lion,此刻也默默无言。
秦励云喘着粗气说,“你没事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天鹅是怎么变成野鸭子的,哭丧着脸问他,“它们是想咬我吗?”
“好像只是赶你走,我隐约看到它们在垫子上做了个窝。”秦励云刚想探头出去再看看,只听帐篷上扑棱扑棱一阵拍打声,鸭子一边叫喊一边啄,他只好作罢。
我俩就这样和鸭子打起了游击,只要我们想出帐篷,它们就来啄。我们安静,它们也安静。
“这可怎么办,我们被两只鸭子关起来了。”我肚子饿得咕噜噜叫,更严重的是,我们现在完全出不了帐篷,连求助都不知道该找谁。我急的快哭了,“它们……它们想干什么?”
秦励云哭笑不得,说:“我猜,大概是因为我们侵犯了它们的领地吧。动物们都有自己的领地,它们画定各自的区域,互不侵犯。我们可能在不经意间闯进来了,它们以为我们要入侵,所以死命攻击。”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吗?”我没有办法,求救的看着他。
“只能先等等了,等它们去觅食的时候,我们偷偷溜回车上赶快跑。”他不甘心,又小心的在门帘上开了一条缝,只露出半个眼睛往外张望。
这回动作小,野鸭子们并没有发现。他看了一阵,说:“情形不妙,他们在脚垫上做了窝,母鸭子好像在产蛋,公鸭子在照看门户,警惕性高的很,伸长了脖子放哨呢。”
我苦笑着坐在地上,长叹一声,“我们会是历史上,唯一两个被鸭子饿死的人么?”
他扑哧一笑,“有可能。”
我气恼的瞪着他,“你还笑,在笑我就把鸭子放进来啄你。”
“你是不是肚子好饿呀?”他突然凑过来,笑的纯良无害,“不如我们过去,把那两只鸭子打死,正好生起火来烤着吃。纯天然野生美味,想想就很棒哦。”
“我不要,它们正在生蛋,是辛勤的爸爸妈妈,怎么能吃它们呢。”我忽尔想到他肯定是在逗我,就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有本事斗得过它们两个,我还是乐意看看的。怕只怕你鸭子没吃成,反要被毁容了。”
“你想吃,我就有本事抓。”他胸有成竹地抱着胳膊,对我挑挑眉。
我到底于心不忍,摇摇头说,“趁它们不备,我们赶快回去吧,打扰人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还敢谋蛋害命啊。”
“哈哈哈哈,那你怕不怕被啄。”他笑着问。
日期:2015-10-06 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