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员：你平时都用这个啊？XXX5号的后调有点浓，我喜欢清雅一点的‍­百‎​­‍‎合‌‎花味道。

受害人：一直都用啊。还好啦，习惯就好。

侦查员：嗯。案发那天你也喷香水啦？

受害人：嗯。你意思是说，会不会是我的香水味，才被盯上的？

侦查员：瞎说，坏人选择目标，哪里管那么多啊，都是看到环境合适就下手的。

受害人：嗯……

侦查员：说道那个坏人，你觉得他会不会也用过花露水啊之类的，或者说有油漆味之类的？

受害人：呃……这个……

侦查员：没事，想不起来就算了。

受害人：我想起来了！一股酸臭味。哎呀，当时搞得我恶心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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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小汤在尽量不给受害人造成先入为主的诱导的情况下，成功的得到了我最想听到的答案。酸臭味这三个字，几乎立即就和“收泔水”联系在了一起。无论怎么洗澡，只要再那种车上坐过几个钟头，这种气味是肯定没法掩盖的。随后，我们又在其他两位受害人那儿得到了相似的答复，兄弟们更有信心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在金宁市所有的收泔水车辆中排查了。当然，这个工作量依然很大，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此案的嫌疑人反侦察意识很强，最关键的是没有留下物证，受害人的证言也不够确实；如果不能抓个现行，就算他明天走到我们刑大来自首，后天我们还是不得不把他取保候审。

另外，金宁市有8个区，如果每个地方放我们都去查一遍，估计查到奥运会开幕都还没弄完。而如果发动当地派出所的兄弟协作，第一是规模太大，上级未必会同意；第二，手头线索太少，两张模拟画像还不一样呢，你让派出所的兄弟怎么去找？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整整三天。最终，我在电脑屏幕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从案发周期来看，此人，目前很可能正在伺机作案，而作案的区域，大概就是在金宁市的建工区。

这样的假设，当然没有足够的依据来支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和资源都让我们必须做出取舍。从行为人既往的作案经历来看，他都是打一枪换个地方，从来不在两个区里头连续作案。而从地图上看，往往连续两起案件，都是在相邻或者说附近的区域中发生的。因此，从这里我们推断，他目前的活动区域就是建工区。

另一个问题，是如何能够在清查时不暴露目标。一旦让他产生怀疑，我们的侦查工作就会非常被动了。幸亏，我们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找相关部门协助。于是，连续大概一个月的晚上收泔水的时间段，我们都会穿着工商局的制服，跟着真正的工商局的同志，坐在红盾标志的车里，在建工区几条餐饮业较为集中的街道转悠，一旦发现泔水车，就跟上去，以检查厨余垃圾滥用的名义上去调查。建工区工商局的同志非常好，对我们的配合是任劳任怨，甚至特意真的给各家餐馆下发了一个检查厨余垃圾的通知，把我们的侦查行为完全掩护住了。

终于，在一个普通不过的晚上，当我们拦下一辆泔水车时，我忽然觉得我们找到了追寻已久的答案。

从那个泔水车司机的眼中，我看到了一丝惊慌失措，而且绝对不是面对工商局同志时的那种程度。他的口音，和我们掌握的XX省的口音相符，我使了个颜色，工商局的同志会意的把他请下了车，到车后跟我们看了一下。我目测了一下，身高也符合嫌疑人的特征。

最后，工商局的同志递过了一张《检查告知书》和一支笔让他签字，他毫不犹豫的用左手抓起了笔，刷刷的在那张粉红色的纸上签了字。

我当时的心跳陡然加快，差点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的胳膊扭过来铐住。然而，刑警的本能还是让我立即清醒下来。捉贼拿赃，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公民，我们没有任何权力把他羁押。

泔水车开走之后，我立即从包里拿出勘查工具，简单的取了一下那个人的脚印。没错，这就是我熟悉的鞋印花纹，连尺寸、步态习惯都一模一样。

这次，他是跑不掉了。

有了车牌号和签名，这个名叫“孙庆”的人是跑不掉了。通过警务通，我查到了他的资料，出生地和户籍所在地都恰好是XX省，与被害人描述的口音一致。然而，让我困惑不解的是，他给我的印象，包括警务通里的存档照片，都和被害人所描述的那两张模拟画像有很大出入。虽说大致的脸型是符合的，但五官的分布、特征，都不一样。

到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不怕嫌疑人会跑掉了，所以就把这个问题分别送给了赵教授和符大姐。出人意料的是，两个人的回答基本一样：太正常了。

所有的嫌疑人模拟画像，都建立在受害人、目击证人的正确描述的基础上。而在抢劫、性侵类暴力犯罪中，受害人往往受到很大惊吓，从而不知觉的在记忆中对于嫌疑人的面部特征进行夸张，比如，会觉得对方的眼神很凶悍，所以就容易把眼眶说得深，眉弓说得高；觉得对方神色凶悍，加上当时害怕会记不清楚，就会脑补一些比较吓人的外貌特征加进去。因此，遇到这种情况，也就难保画像失真了。

为了验证这种说法，赵教授和符大姐，分别给我和那位工商局的同志作了模拟画像。两张画像放在一起，相似程度大概有95%以上，而且都跟我的印象中的那个孙庆非常相符。这下，我才真的是佩服得不得了。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轮班盯守那个孙庆了。从外围了解的情况看，我们摸清了他的底子。此人确系XX省来金宁打工的，在这家作坊已经工作了大概两年，单身，租房居住。他的工作，就是按照作坊老板的指示，开着农用车去收泔水。而他们服务的对象并不固定，隔一段时间会更换，所以他也会不时的更换工作的区域——而这些更换的情况，恰好可以与我们掌握的几起案件相吻合，唯一的例外是丽阳县那一起没法解释。这样一来，孙庆的嫌疑直线上升。

但是，光有嫌疑是不能开拘留证的，我们需要的是证据。于是，经过师父批准，我们搞出了一个计划来：引他咬钩。

我们的方案并不复杂：从之前的案件判断，孙庆往往会趁着工作之便去踩点，遇到适合的目标则可能会动手。因此，我们抛出了一个诱饵：一个年轻漂亮、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