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着粗气，指着张凡：“我没事。这家伙是个亡命之徒，小心点。”

张凡看着我们，冷哼道：“唐雪这种最底层的杀手，你们居然还关心她的死活，真是好笑。”

“你可是圣贤啊。”我装模作样的鼓着掌，“看着自己的手下人一个个被杀，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是你厉害！”

被我这么一说，张凡身后人群的眼神开始不对了，本来还众志成城的他们变得躁动起来。

张凡明知我在挑拨离间，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直接一拳朝我干了上来。

我侧身格挡，顺势握住他的手臂，将他缠住。施歌趁此机会卯足劲一拳干了回去，虽然她的阴力还没完全恢复，但这也足够张凡受的了。

他脑袋一歪，一口鲜血吐出来，染红了半边脸。

我接着一脚踹上，被他挣脱开来躲掉了。可他的行动就是再快，也快不过我们两人的组合进攻。施歌的阴气化咒，劈向张凡左边的身位，他急中生智向右一躲，正中我补位赶到的一记重拳。

张凡的鼻骨大概是碎了，血液从鼻孔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我走上前去，抓着张凡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挺男人，真不怕疼啊？”

张凡也不说话，一口带血的唾沫啐在我脸上。我猛吸一口气，刚要发火，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医馆门前闪过一个身影。

是陶方！糟了！

“快跑啊！”我没命的喊着。可是太迟了，虚弱不堪的陶方已经被张凡的手下逮住，反扣手臂，将枪口抵在了脑门上。

我都要疯了，一把按倒张凡，一脚踩在他脸上，没命的嘶吼着：“要是敢动她一下，你们老大就完蛋了。”

张凡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看来这姑娘对你挺重要嘛，那我就放心了。”

“你想怎样？”

“一命换一命。”

“好！”我毫不犹豫的答应，“放了陶方，我立刻放了你。”

张凡的笑声更大了：“想得太多了你。我的意思是，用你的命，换这姑娘的命！”

我一下愣住了，盯着不远处的陶方，心想着，无论如何先答应再说。

谁知我还没开口，张捷疯了似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冲到张凡面前狂吼：“不是说好了要保护陶方吗？你们答应我的话呢！你这畜生，今天敢碰陶方一下，我要你的命！”

话说道这份上，陶方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眼泪“哗”就下来：“师傅！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啊！”

张捷慌了，没命的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陶方。我想保护你啊！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回来好不好，回来和我一起生活吧，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话没说完，张捷已是泣不成声。

施歌皱皱眉，小声问我：“哥，什么情况？”

“估计封印崩坏之后，张捷立刻就收到组织对我们的通缉令。之后他便暗中联系组织，想借组织的手要我们的命，张捷明显是为了陶方才这么做的，他看到陶方和我们一路，便以为我们是带坏陶方的狐朋狗友，他希望帮陶方摆脱纷争，离开阴阳战事。但其实，对组织来说，陶方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

施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一惊，想到了什么：“那……也就是说……”

我咬牙道：“也就是说，陶方的命，成了组织一个巨大的筹码。而这个筹码，在必要时，是可以死的。”

“哥，怎么办啊。”施歌都要哭出来了。

“先看情况。”我一把从地上将张凡拎起来，“陶方是他们唯一的筹码，不会随便用掉的。”

远处的陶方已经哭成了泪人，不断的说着：“师傅，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啊？”

张捷看着陶方，心理已经崩溃了，抡起巴掌，一耳光狠狠的扇在自己脸上：“我没有想害你啊，陶方，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是师傅的错，是师傅没用啊。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啊，陶方，你知不知道，师傅真的好想你，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你被那阴阳道迷了心智，我只是想把你拉回正道啊！”

“阴阳道是我自己的选择！师傅，从小到大，你都在为我做决定，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决定一次啊！”陶方越说越激动，加上伤势还没痊愈，虚弱的她不住地咳嗽起来。

张捷的脸都被自己扇肿了，滚滚热泪不住地流：“是师傅的错，是师傅的错啊！师傅再也不奢求把你留在身边了！”

我看着已全然崩溃的张捷，和泣不成声的陶方，忽然心生一计。我转头过去，冲着张捷大声呵斥道：“张医生，这就是你的为人处世之道吗？你以为我们在利用陶方，你以为我们在害她，你以为，都是你以为。所以你把我们卖给925，就是对得起陶方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和陶方一路走来，有多么沉重的羁绊啊！我们是陶方的朋友，我们问心无愧，要是你不放心，可以，我们死了就是！也好留你和陶方的安全安心！”

这招果然有用，局势正在向我预计的发展。张捷站起身来，冲到张凡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张凡队长，我错了，这不是我的本意啊，你们放了他们好不好，放了我们所有人，就当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我……我可以把医馆抵给你，把我所有的财产全部赔给你！”

张凡一直被我反扣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心里有多大火气自不用说，见这张捷上来讨骂，劈头盖脸全泄他身上：“你这家伙，还医馆，还财产？你以为你是谁啊，李嘉诚吗？我今天死了这么多兄弟，怎么算！我今天还被打得这副……”

听张凡说出了关键点，我赶紧打断接话：“张医生，看来，今晚我们中不死一个，这场子是收不住了。”

张捷忽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一把抱住张凡的大腿，说道：“让我死吧，如果您不肯收手的话，让我死吧！您不是说一命换一命嘛，请你千万不要杀了陶方，让我替了她吧！”

虽然感觉挺对不起张医生的，可这毕竟是个权宜之计，而且我知道在场根本没人想要他的命，或者说，他的命实在是无足轻重。只是有些话，必须要借他的口，才能说得出来，有些台阶，只能让他来铺。

可我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陶方。或者说，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张捷与陶方之间的情愫，竟会浓稠到如此地步。

不等我接话，陶方已经尖叫了起来：“师傅，不要说这种话，今天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陶方，为师这一辈子，做了很多错事，辜负了很多人，让为师替死吧，也算是一种偿还。陶方，你是为师活着的意义所在，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施戈施戈好人，你跟着他，为师放心的。”张捷字句慷慨悲壮，似乎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而陶方和张捷的状态差不多，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师傅，不许你死，你要是死了，我真的不活了。”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带的一波节奏，最后会变成这种情况。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的争执是毫无意义的。今夜这场争斗的目的在于，张凡奉命来取我项上人头，而我只是在逃。与陶方和张捷说到底什么关系也没有，可他们将思绪沉在了回忆与离殇之中，就再也无法自拔了。

日期：2015-08-28 06: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