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想得几乎发疯，但大海里全是咸水，又从哪里来的淡水呢？我们就像是临饿死或者大漠中临渴死的人，这种饥渴交加的感受，伴随了我们五百七十年，这五百七十年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品尝忍受着临饿死和临渴死的人的切身感受。”

杜志发有点不敢相信，说：“那不得把人逼疯了？”

常荣苦笑着摇摇头，说：“疯疯不掉，死死不掉，就这么让你一直活着，一直航行，一直忍受饥渴。这整船兵士谁没自戕过？结果呢，就是这样。”说着，出人意料地从腰间拔出宝剑，倒转剑柄，剑尖对准心窝处，稍顿一下后，噗嗤一声，剑入血肉，直接从前胸进，从后背肩胛处出。

我们几人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谁都没料到常荣会来这么一出。但常荣此时竟然站起身来，紧蹙眉头，咬紧牙关，似乎正忍受着刀剑刺入身体之痛，不过，却既无鲜血飙出，整个人看起来除了疼痛以外，亦无半点行动受阻的意思。

赵金生抖抖忽忽问到：“你，你这什么意思？”

常荣握紧剑柄，咬碎钢牙，又是噗嗤一声，活生生将剑又拔了出来。我们几人看得几乎又跳起来一次，浑身鸡皮疙瘩直竖。

可常荣仍旧屹立不倒，长舒一口气后，将剑重新插进腰间的剑鞘，坐下来说：“这下你们懂了吗？整船的人，无论采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死去，亦无人生病、发疯，生老病死对我们而言，简直就是奢望。但人的各种痛苦，我们却能切身体会得到，饥饿、疼痛、干渴、冷暖……”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只犀角酒杯，摩挲着杯口，轻声说：“我想喝水，已经想了五百七十年了，哪怕只有半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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