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洲接过我的托盘,先给秦爷爷递了一杯,又放了一杯在我面前,才自己坐下。今天没在茶室聊天,是以我将茶泡好了之后才端过来,一人一青瓷杯,泡的是铁观音,香气浓郁。
我背过身,到了后室,默默的打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洒在被烫红的地方,舒服了不少,可心底被烫到的地方,却找不到任何办法来修复。
姜意洲今天像是放下了一切堂务,陪着我们去吃饭,又陪着秦爷爷下了一个下午的棋,几乎一整天连电话都没有接过一个。到了傍晚,要送我回去的时候,秦爷爷对他是十分满意的,叮嘱他有空就过来坐什么的。
姜意洲边开车边道:“你师傅对你很好。”
“我知道,那个……”
“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之前我就说过,你救过我,我对你好是正常的。当然,如果你觉得有压力,可以提前和我说。”
他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跟他说我有压力,人家该说你不识好歹了,怎么说人家也是醉风堂的堂主,一堆人上赶着希望他对他们好。我跟他说我不喜欢他?人家根本半个字都没提过喜欢。他的逻辑很简单,因为我救过他,所以对我好!
他的眼神很真挚,我似乎只能选择相信。
事情似乎说开了,姜意洲说要请我吃晚饭,说是哪里开了一家餐厅,味道应该不错。我还来不及拒绝,叶清朗就打来了电话,问我晚上回不回去吃。即便面对叶清朗需要很大的勇气,我也愿意和他呆着,索性便让姜意洲送我回家。
我们到的时候,叶清朗的车后脚也进了小区。
姜意洲车刚停我便解了安全带,正要下车却被他拉住了手腕。我惊了一下,他很快就松开了:“那串珠没戴,如意你到底还是嫌弃了。”
“没有的事,冬天嘛,我不习惯戴配饰。”我把双手袖子拉高,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姜意洲笑了起来:“冬至醉风堂有个聚会,到时候我去学校接你。”
我可以不去么?“左旋会来么?”我第一次提及他的堂务,我很好奇左旋有没有被找到。
姜意洲抬眼看向将车开进车库的叶清朗,道:“估计会。”
我笑了起来:“嗯,那你到时让邱净来接我就可以了。”左旋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好想见他一面。
电梯上去了,我没进去,站在电梯外等叶清朗。他手里拎着塑料袋,想是经过超市,买了些东西回来。
因着昨晚和今早话题的尴尬,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去翻他拎着的塑料袋:“我们晚上吃什么?”
叶清朗将袋耳放开,让我好好的看。当看见里面的“七度空间少女系列”时,我脸刷的一下子红透了。
他倒觉得再正常不过:“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物品,缺了的就补了些。”
“哦。”我松了手,他把袋子又提了起来:“今天玩得开心么?”
“嗯。”也就只得这样的一个字,忽然想起来姜意洲方才说的,冬至有聚会的事,顺便提了一句:“左旋可能会来,想到就很开心。”
“你不是喜欢姜少?”他睨我一眼,以看花痴的眼神,眉梢微微向上扬了半分。
昨晚说得信誓旦旦,我自然不好否认自己的说法,只得悻悻的道:“那是不一样的喜欢。左旋是我的偶像!”
叶清朗移了目光,望向正在下降的指示灯,似乎没了再开口的意向。
冬至到来之前,我先找了徐远。陪着沈迁悠去的图书馆,正想找机会问问他二叔的事,徐远支开了沈迁悠,给了我个地址。
二叔住在沐市的一个废弃工厂里面,十分邋遢的环境。我到的时候正巧他要出门,迎面撞见把我带到了里面。说实在话,进去的那瞬是有点害怕的,但为了查找真相,还是跟了进去。
二叔住的地方是自己搭的简易工棚,想来也是暂时落个脚。倒也没有那么多客套,也没等我发问,他便说起了与父亲的相识。
二叔原名未曾透露,大部份人都称他为二叔,来自西南偏远的一个县城,自小性格活泛,喜欢交友,也酷爱寻找宝贝,有次至沿海地带,交了一位姓田名武的朋友。本以为只是酒肉之交,离开之后再无往来,谁料离开沿海省城半年后,被田武找到,说是找他做桩买卖。
在那个县城里头,有一座女神山。山的外形似神像而得名。田武不知自何处得知女神山里头藏有宝贝,想着二叔是本地土著,可以做个向导。
二叔不愿。所有县城人都知道,女神山不能进。即便是猎户,也只敢在对山活动,远远看着女神山而不敢有丝毫靠近,只因祖祖辈辈传承着,侵犯女神会被诅咒,下场很惨,不得好死。即便二叔再怎么喜欢宝贝,田武开再大的价钱,也不愿意淌这趟浑水。
田武对于女神山里的宝贝念念不忘,说服不了二叔,便请二叔找另外的人来替代,只要人选合适,报酬不在话下。
“我当时也是财迷了心窍。”二叔双手捂着脸:“一次喝酒的时候,我和其山说了这件事。我当时是知道的,杨其山喜欢县长的女儿,可惜家里穷,门户悬殊太大,县长一直阻挠他们来往。”
二叔替我爸和田武牵了线!“我怕被连累诅咒,连夜离开了家,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闯荡,甚至不敢打听其山的消息。你说,他是怎么过世的?”
“车祸!”对于二叔的忏悔,我保留意见,当年的事,可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说到诅咒这件事,我更宁愿相信是人为。比如田武?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十二岁,从未听他提起以前的事。但有一点,他们是否取得了宝贝,我很疑惑。按照常理,倘若取得了宝贝,父亲必定从此一跃龙门,成了县长的乘龙快婿,可事实是,他到了沐市才和妈妈结了婚生了我。
可如果没有取得宝贝,为何会在事隔二十多年之后,他突然被指监守自盗畏罪潜逃的时候出了车祸?我想不通,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田武问个清楚。
“二叔还和田武有联系吗?”
“没有。因为女神山的事,我断了和以前所有朋友的联系。”二叔性格古怪,但对于女神山的事却很是忌讳,我大概也能理解他们,那个年代的某些思想在他们身上根深蒂固,对于诅咒之类很是忌讳。我只能让他把田武的形象大致的和我说说看,根据他的说法,我画了张头像。
不可谓全无线索,但也并不说明找到了田武就能弄明白关于父亲的整个事情始末,我知道,这条路一定还很长,正好,我渐渐长大!爸,我一定会替你正名!
父亲留下的拼图被我重新拿出来研究。拼图的那一副蒙太奇画法,隐隐能看出是一座山的模样,联系起二叔和我说的女神山,我上网找了找那个县城和那个地方。大致轮廓果然是相似的。
日期:2015-05-30 1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