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怔住了,她没有想到十一岁的杜鹃,是这么的懂事灵慧。也是,十一岁,自己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可以鬼精的偷听的爹娘说话,偷偷窜到二哥屋子里偷书看,像个小大人似的在铺子里和前来买醉花锦的人讨价还价。
杜衡摸了摸杜鹃的头,轻声问着:“鹃儿,你知道成悦锦吗?”
杜鹃点点头:“知道,娘说,那是姑父家的锦。娘的裙子就是成悦锦做的。爹还说,那是姑父获奖的锦。姑姑,获的什么奖?爹说是洋人的奖,姑姑见过洋人吗?”说道成悦锦,杜鹃的问题忽然多了起来,她一直是好奇的,爹娘嘴里的姑姑,姑父,成悦锦,对她来说,都很熟悉,又陌生。听的多,见得少,猛地说起来,杜鹃的问题自然像连珠炮似的蹦了出来。
杜衡弯着唇,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浅浅的笑了,脸上露出了未出阁时的纯真神情:“若要说成悦锦,那还要从醉花锦讲起——”
那是重庆周部长的官邸,西洋式风格的建筑,圆弧形的窗下,杜鹃依偎在杜衡的怀里,静静的听着杜衡讲那些旧事。从杜衡的爹娘,从醉花锦讲起,直到杜衡逃婚,出嫁--------一件件,一桩桩,杜衡的眸子看的很远。透过窗外的芭蕉,她的心仿佛回到了白墙灰瓦的扬州,红墙大院的北平,阳光普照的布鲁塞尔。那里有杜衡倾尽一生的爱恋,刻骨难忘的相思,两相期许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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