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嫣伸手轻捂住嘴，将说话音量减到最低。“怎么试探？”

“我怀疑他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莫语晴，找些话题，看看他的反应。”尉迟弘对乔嫣的能力很信得过，连多交待一句都没有，就把电话给挂了。

乔嫣无端接了一个难题，原本好好的兴致都被破坏了。她转过身，恰好看到了有些暧昧意味的一幕——莫语晴由于右肩受伤，只能用左手拿筷子，毕竟不习惯，一个不小心把筷子掉到了地上。她弯腰想捡筷子，坐在她身旁的海昊逸也俯下身去捡筷子，两人的手正好碰触到一起，又各自缩了回去。

其他人没有留意到桌下的情景，从乔嫣的角度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原本这也没什么，但是当海昊逸抬眼时，乔嫣立即捕捉到他眼里的温存和怜恤，和那几乎是心疼的、对莫语晴的注视。

只可惜莫语晴并未发觉，在海昊逸注视她的时候，她光顾着再度弯腰捡筷子了。

乔嫣回到餐桌前坐下，她的座位在莫语晴的右侧，海昊逸在莫语晴的左侧。一桌子的人，曾锦苓和莫妈妈相谈甚欢，莫爸爸忙着添菜，万星闷头大吃。再看海昊逸和莫语晴，也各自在吃菜，暂时没有交流。

她惦记着尉迟弘布置的任务，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莫语晴：“你和海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莫语晴掠了蔡慧兰一眼，见她没注意才低声说：“查一个案子的时候认识的，那案子跟他的叔叔有关。在这儿不方便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说什么悄悄话呢？”海昊逸笑着问。

“乔嫣问我们怎么认识的。”莫语晴的眼里闪烁着调皮，“我告诉她，你曾经犯过案。”

海昊逸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如果那样，我现在怎么可能坐在这里。”

莫语晴笑而不语。

“他特地来看你，说明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吧。”乔嫣眨着眼睛，脸上摆出探究八卦的神色。

“很一般，”莫语晴知道乔嫣想问什么，将三个字咬得很重，“只是因为案子接触了几次，后来就没来往了。说来也真巧，他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很久没联系，问候一下，我告诉他受伤在家休养，他就过来探望了。”

乔嫣擅长察言观色，看得出莫语晴此话不假。海昊逸的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的，他来探望莫语晴，真的是怀着某种目的？

蔡慧兰不清楚莫语晴和乔嫣说什么，但是耳尖地听到了“受伤”二字，当即感叹起来：“我和语晴的爸爸都很反对她当刑警的，太危险，不适合女孩子，可是她偏不听我们的话。改当犯罪画像师后，我们都挺高兴的，至少不用去跟坏人拼命了，没想到还是受伤了。”

“妈，这种丢人的事情，你还拿出来说。”莫语晴不高兴了，“如果是和坏人搏斗光荣负伤，我会觉得有意义，有价值。偏偏什么都没有做，还白挨了一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曾锦苓投向莫语晴的眼光柔和而恳切。“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去当诱饵，我们也不可能作出准确的画像分析。能成功抓住犯人，你功不可没。”

“你不当刑警，改当犯罪画像师了？”海昊逸显然不知道莫语晴换了工作岗位。

“是啊，从一线退居幕后了。”莫语晴对于不能亲手抓犯人仍有些遗憾。

“其实性质是一样的。”海昊逸安慰她，“我对犯罪画像师多少有点了解。面对异于常人的罪犯时，传统的刑侦手段未必能派上用场。历史上，很多连环杀手案都是靠犯罪画像师协助而侦破的。根据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线索对其进行心理分析，从而帮助破案，犯罪画像师发挥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曾锦苓含笑点头。“外行人也是可以说出些门道来的。”

莫语晴的嘴角微微上翘，算是认同。

乔嫣又暗中观察海昊逸，正好接触到了他的视线。他对她微笑了一下，是真正的微笑，而不是伪装的。真正的微笑是均匀的，在面部的两边是对称的，它来得快，但消失得慢。

吃过午饭，众人又闲谈了一会儿，曾锦苓下午还有事要先走，乔嫣和万星随之告辞。海昊逸见她们都要走，也跟着离开了。

海昊逸在楼下和三人道别后就分开了。

曾锦苓的车子停在小区外的林荫道旁，她和乔嫣、万星一同走出小区，沿着林荫道往停车的位置走去。走出几步，见一老奶奶站在路边，嘴里念叨着什么，很孤独很无助的样子。

老奶奶也看到了她们，立即颤巍巍地向她们走来。“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家老头子？”她满脸焦虑。

“出什么事了吗？”曾锦苓关心询问。

老奶奶告诉她们，她和老伴走散了，老伴患有老年痴呆症，也没带手机，她无法联络，非常担心。

曾锦苓为老奶奶担忧，想帮助她，无奈时间紧迫。

“你们有事先去忙，我留下来帮老奶奶找人吧。”乔嫣也想帮忙寻人。

“我也留下。”万星说得不咸不淡，乔嫣却听出了一份郑重感。

于是曾锦苓留下乔嫣和万星，放心地走了。

“太谢谢你们了。”老奶奶感激不尽。

“不用谢，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找。”乔嫣问，“老爷爷有什么特征吗？”

老奶奶想了半天说不出来，猛然记起包里有她和老伴的合照，翻找出来交给乔嫣。

乔嫣却傻眼了，那是一张陈年旧照，照片上的老奶奶和老伴应该是几十年前的模样。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我们银婚的时候拍的，那时候他帅极了。”老奶奶端详着照片，仿佛陷入了回忆，脸上荡漾着甜丝丝的笑。

“没有现在的照片吗？”万星没兴趣听她怀旧。

老奶奶说没有。

乔嫣和万星面面相觑，都没辙了。

“我来画吧。”熟悉的声音蓦然传来。

乔嫣震动转头。尉迟弘挺立在那儿，眼睛被阳光映照得亮晶晶的，直射在她脸上。那一瞬间，她觉得他的眼神好熟悉，似曾相识。她的情绪起了波动，内心涌出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有纸和笔吗？”尉迟弘的声音将乔嫣从“似曾相识”唤回了现实。

乔嫣的提包里有笔记本和水笔，她取出来递给尉迟弘。对于尉迟弘的突然出现，她其实没有太多的意外，既然尉迟弘知道她和海昊逸在一起，就说明他跟踪海昊逸来到了这个地方。

尉迟弘接过，打开笔记本，开始向老奶奶提问。“这是多少年前的照片？”“现在的体型和那时候相比有什么变化？”

老奶奶一一回答，是30多年前的照片，人比那时候瘦，头发也少了，还戴了一幅金丝眼镜。

尉迟弘思索了一阵，提笔在笔记本空白页面上作画，很快就完成了一幅素描画。

“简直一模一样，而且比照片更像。”老奶奶惊叹，“老头子一面对镜头就会紧张，表情变得很僵硬。平常他其实是很温柔的，就像你画的那样。”

乔嫣凑过去看，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传神的画面，线条简洁，看似随意。但人物神态逼真，栩栩如生，可见素描功底相当深厚。画中的老爷爷面容慈祥、笑容可亲。相比之下，照片中的他表情异常严肃。

日期：2015-02-09 1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