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能让这个经历了不少风浪的刑警如此恐惧?难道是……
门开了,在2点58分,门,开了。
黑影来到门外,从黑袍的轮廓上可以看出他是正面对着监控摄像头。
可是,黑袍中的人并没有前进,他就站在神话厅门口,站在漆黑的木门前,犹如融化在黑暗中。
“他在看这里。”秦澈的声音发哑,似乎在咬着牙说。
日期:2014-08-27 19:27:00
突然,录像中的黑影抬起手,拨开严实遮住了面容的宽大兜帽,露出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雪白的脸!那样雪白的色泽绝不是人类的皮肤!
凄惨的笑容漫延上那张脸的嘴角,他的眼眶处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免得惊叫出声。
可是,一切远远没有结束,这时,黑影人又一次举起了手,低下头,双手摸在脸上,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把自己的脸扯了下来。
纳阳和天恒往后退去,他们想距电脑屏幕远一点,我听见纳阳急促的呼吸声。
画面中的黑影人缓缓抬起头来,黑暗中,他重新露出了另一张,鲜艳的,血红色的,脸。
“当当当”,外滩的钟声又一次飞扬而起,弥漫在我们因为惊惧而冰凉的心中。
日期:2014-08-28 08:18:00
第四阕 河伯
尽管成立了专案组,尽管秦澈和他的同事们废寝忘食的工作,走访、调查、过滤线索、总结会议,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找出凶手,丁启祥之死点燃了秦澈的怒火,为了破案他几乎是在燃烧生命。可是,案情一次又一次的绕进死胡同,一个月过去了,没有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案子也毫无进展。
一些同秦澈合作的老警员准备放弃了,由于天文馆方面的压力,专案组也不得不撤出佘山。这桩震惊上海警界的天文馆杀人案,眼看就要成为悬案。
从秦澈消瘦的脸庞和浓重的黑眼圈里,我们知道他已经竭尽了全力,若丁启祥地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罪于他吧。
这是一个平静的周末,对我来说却是沉重的一天。清晨,我捧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上海的绚烂华灯渐次在晨光里暗下去,这座城市开始在白昼中沉睡。
连绵的冬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倾泻下来,城市的阴沉在今天淡了很多。我远远眺望着黄浦江面粼粼的波光,思绪凌乱。直到阳光把我周身淹没,我才转过身,在穿衣镜前整理身上的黑色西服,并在胸前插上一朵素白玫瑰。
今天,将举行丁启祥的葬礼。
日期:2014-08-28 08:19:00
开车行驶在满载阳光的道路上,我的双眼里隐藏着阵阵刺痛,我强忍着,一直到在殡仪馆里看到丁启祥年迈的父母,泪水才不受控制的潸然而落。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已经把这对老人逼到了悬崖边,尤其是丁启祥的母亲,这个月里她不知已流了多少眼泪,今天她站在沉默的人群中,瘦削的双肩仍是不住的颤抖,红肿的双眼里早已没了神采,只剩下对未来的迷茫。
丁启祥的黑白遗照挂在灵堂正中,他的同事同学从四面八方赶来,吊唁的人渐渐多了,花圈和挽联围满了整个灵堂。
我们站在二老身后,排队向逝者鞠躬的人们带着悲痛的神情从我们面前经过,段璇靠在乔纳阳的手臂上轻声抽泣。
“这是天文学界的极大损失。”天文馆馆长握着丁父的手,满脸哀痛地说。
纳阳靠近我耳边,低声问:“你看见沈紫冰和她男朋友了吗?”
我指了指队伍最后,紫冰和方武两人正等在那里,跟着队伍缓缓前行。
紫冰举着手里的纸巾,不停地抹去滚出眼角的泪水,方武捧着个手机,跟在她身后,手指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灵堂里的人已不多了,葬礼进入尾声,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打破了堂中沉痛的气氛。
日期:2014-08-28 08:20:00
“喂,开盘价多少?二十七块五?给我跟进这支股,注意K线走向。”方武的说话声音不大,但灵堂里每个人都能听见,众人对他怒目而视,他却自顾自地打着电话,“等我忙完手上这点破事后就赶过去,让他别急着脱手。”
一股怒火在我的胸膛里燃烧,我瞪着方武,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
沈紫冰忙拉过方武,在丁启祥的遗像前鞠了躬后,两人向我们这里走过来。
紫冰和丁母拥抱,方武不耐烦的和丁父握了握手。
我听见站在身旁的乔纳阳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伯父,节哀吧,胖哥他也不容易。”方武挤着一对鼠眼,抱着手臂道。
满头白发的丁父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唉,胖哥他走了都没个女朋友来看看他,可怜呐。”尖酸的语气,从方武的口中传出,刺进我们的耳朵,“我本想给他介绍一两个女孩的,可是人家非上海户口不要啊,伯父,听我的,回家去求求菩萨,让胖哥下辈子投胎做个上海人……”
方武后头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怒火已经燃尽了我的理智,我正要扬起拳头,砸向那张刻薄的脸时……
日期:2014-08-28 08:20:00
乔纳阳在身边紧紧把我拉住,他对我摇了摇头。方武搂着沈紫冰的肩,急不可耐地走出门去。
随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上来把丁启祥的遗体推走,我们扶着二老,站在灵堂里,远远地看着走廊尽头,想起曾经那个在我们身边傻笑的憨厚胖子,泪水又一次止不住地落下。纳阳突然在身后拉了我一把,眼睛朝门外看了看,我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他走出去。
殡仪馆外,阳光灿烂,一扫冬日的阴霾。
我们快步走出殡仪馆,看到紫冰在前方武在后,两人已走到了马路对面,方武拉开后排座位的车门,紫冰先坐进去,他打着电话绕到另一边,准备打开驾驶座的门。
“我叫你跟进跟进,没听懂吗?”方武把整个手机捧在嘴巴前,大声吼道,唾沫星子四处纷飞。
纳阳快步走到方武身后。
“嘿,方武哥!”他用乡音招呼了一声。
方武满脸厌烦地转过头,紧接着……
“砰”的一声,同时还伴有鼻梁骨断裂的脆响。
纳阳的拳头又重又准,只一拳,就把方武击倒在地,捂着脸半天爬不起来。
沈紫冰坐在车里看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纳阳回头冷冷的对她道:“沈紫冰,你给我听好,如果他还是你男朋友,那从今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兄弟吧。”
日期:2014-08-28 08:21:00
噩梦,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噩梦的魔泽,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我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灌了铅般沉重。
不知为何,我被束缚在一根高高的柱子上,放眼望去是一片湛蓝的天际,没有云彩,只有毒辣的太阳炙烤着我的脸庞,我不能挣扎无法躲避,犹如受难的耶稣基督,只能承受凡人的原罪带来的惩罚。
血液在我的血管里沸腾,五脏六腑在我的腹腔里翻滚,太阳就要让我的身体燃烧了。
我反转头颅,想要避开灼热的阳光,双眼在无意中看见周围有八根柱子围成一圈,把我困在正中。在八根柱子顶端都紧紧捆绑着一个人,和我一样,他们也在用最后的生命挣扎着,他们也快要被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