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日,苏茂得了张步相邀,往平寿一会,说是前些日忙于军务,冷落了苏茂,今日特设筵席,以谢苏茂援助之情,又言城阳少粮,欲先拨付一些以供苏茂用度。
苏茂在城阳驻扎有些时日,对张步甚是不满,今日忽得此讯,心中不住冷笑。想必是耿弇大兵压境,张步束手无策,这才想起自己这点兵马来。张步妄为齐王,未免太过凉薄,用得到别人时笑脸相迎,用不到时冷面以对,当真世态炎凉。然而世事逼人,苏茂虎落平阳也不得不栖身城阳,瞧着张步脸色度日。
若是早些时日得张步传召,苏茂必然心存感激欣然应往,可就在前两日,有使者自汉营而来,苏茂未反叛前识得此人,乃是耿弇麾下偏将王丰。此子乃是耿弇亲信,言有机密要事相告。苏茂听罢王丰所言,不禁踌躇不定起来。听王丰所说,光武皇帝因张步戕害爱臣伏隆而深为震怒,虽然苏茂叛出朝廷,却是受人排挤倾轧不得已为之,也算情有可闵,如苏茂可斩杀张步,归降朝廷,既为伏隆报此血仇,又为朝廷立下平定青州之功,则皇帝非但赦免前罪,还当封苏茂为列侯。
送走了王丰,苏茂久久难以平静。当年叛归刘永,得封王爵,着实风光无限,原本以为刘永乃梁王嫡传,实力雄厚,必可得掌天下。谁知短短数年,便已轰然倒台,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就连最后的遗子刘纡都难保性命。苏茂也因下错赌注沦为丧家之犬,征伐至今兵马日渐衰竭。董宪已无翻身之资再难辅佐,若是张步也为大汉所灭,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苏茂容身之地?故而张步虽然甚是冷落,苏茂也未敢轻易离开城阳。可王丰之言却给苏茂带来新的转机,若是斩杀张步归降汉廷,不但性命无忧还可得爵禄供养,对苏茂着实诱惑巨大。只是张步实力远胜自己,能否杀得张步暂且不说,就算真能得手,王丰之言当真可信吗?当年苏茂追随朱鮪,献出洛阳归顺光武,如今朱鮪容列九卿光宗耀祖,已然是光武宽宏大量、广纳贤才的金子招牌,只是朱鮪虽然荣耀却无半点实权,这对利欲熏心的苏茂来说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更何况苏茂降而复叛,若再归降必然落个反复之名,历来又有几个反复之人能得善终?纵是光武甚重名节,不愿因自己这条烂命而有损其声威,终可和朱鮪一般保全性命,可苏茂必然只能委曲求全、苟活于朝堂了,一想到这样的结局,苏茂便又有些摇摆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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