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雨收后,乌鸦将我抱在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我紧紧的靠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无边无际的笼罩着,到处都是黑暗。我一个人惊恐的站在黑暗里,想寻找一丝光亮。忽然,一个男人向我扑过来,我想跑却没有跑掉。那男人抓住我,将我扑倒在地上,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拼命挣扎,大声呼喊,那男人忽然伸出双手,掐住我的脖子。他的力气好大,掐得我几欲窒息。死亡的恐惧感铺天盖地的罩下来,我害怕得大哭。恍惚中,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醒一醒,醒一醒。那声音很飘渺,像从遥远的天际而来,但我却隐约看到了一丝希望。“救命!救命!”我拼尽全力大喊出声,然后,便从梦中惊醒过来。
我睁开眼,借着窗外黯淡的灯光,我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我身边。他惊讶的看着我,问:“怎么了?做恶梦了?”
我“腾”的跳起来,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大声说:“滚开!”那男人愕然的说:“你怎么了?”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要碰我。
“滚开!别碰我!”我歇斯底里的大叫。那男人便收回手,满脸错愕的看着我。
我迅速退到墙角,用双手抱住肩,然后慢慢蹲下身子,蜷缩在那里。那个恶梦依然像蛇一样缠着我,恐惧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我紧紧裹在其中。我又冷又怕,想哭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拼命的咬着嘴唇,身子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不要怕,是我。我是乌鸦,我不会伤害你的。”那男人柔声说。
乌鸦?我定了定神,仔细的看了看那男人。哦,是的,是乌鸦,是抱着我入睡的那个人。他不会伤害我的,是吗?
“来,把手给我。”乌鸦说着,试探着将手伸向我。
我惊恐的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他的目光如同澄澈的小溪,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我稍稍放松了警惕,然后缓缓伸出手。他将我拉起来,一把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说:“别怕,没事的,没事的。”我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感觉不那么害怕了。
我们重新躺下,乌鸦紧紧的抱住我。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我身边睡着了。他睡觉时,双臂依然环绕在我身上,这让我感到了一丝淡淡的不真切的幸福。窗外,依然漆黑如墨,我看着熟睡的乌鸦,有点难过的想,他是不属于我的,天亮之后我们就又回到各自的世界去了,我们纠缠的仅仅是这一夜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夜吧,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夜。但愿天永远不会亮。我在心里轻轻的说。
日期:2014-03-30 10:34:08
第二章 夏凉
我把你的誓言
把爱
刻在蜡烛上
看它怎样被泪水淹没
被心火浇完
看那最后一念
怎样灭绝
怎样被风吹散
——顾城《奠》
夏凉(1)
午夜十二点,乌鸦没有回来。我知道他在哪儿,他当然是在陪那个女孩,那个眉目妖娆、但灵魂和我一样寂寞的女孩。我不认识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没来由的心疼她。看到她第一眼,我就想起我的妹妹凌雪。她们年龄相仿,不同的是,凌雪正呆在菁菁校园里,勾画人生的美好蓝图;而那个女孩,却在午夜的灯红酒绿中麻醉自己。我敢断定,她一定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故事。所以我对乌鸦说,留下来陪陪她吧,她只是个寂寞的孩子。
你要相信,我在说这话时,心里没有一丁点吃醋的感觉。我已经27岁了,一个27岁的女人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争风吃醋?更何况,乌鸦并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吃醋呢?
当初我们开始同Ju的时候就已经说好,我们只是住在一起,但互不干涉。我可以交我的朋友,他也可以陪别的女人。他在家的时候,我会做饭给他吃。偶尔,他会陪我上街买东西。晚上,我们便紧紧抱在一起,疯狂的**,像两条蛇一样相互纠缠,拼命的从对方身上吸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在隔壁哗哗的流水声中,一起陷入癫狂。
这就是我们相处的方式。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并不爱对方,住在一起仅仅是为了相互取暖而已。
叶子说得对,我们都太寂寞了。
我叹了口气,把头转向窗外。夜依然很深沉,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远处明明灭灭,像黯淡的星光一样,越发衬出午夜的凄清。这样的夜晚,我一个人是无法安然入睡的。于是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叶子的电话。我知道她一定还没睡,文案这份工作让她也像我一样,不分昼夜。
电话通了,叶子的声音有点沙哑,她说:“大作家,找我啥事?”
我说叶子,有时间吗?来陪陪我吧。
“咋了?你那位帅哥男友又去泡别的女人了?”叶子损我。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同Ju男友。”我纠正她。
“有区别吗?”
“当然有。”
“好好,你说得对,我懒得和你争辩,忙着呢。”
“忙啥?”我问她。
“你说我能忙啥?当然是写文案了,难不成是和男人上床?”
这死丫头,说着说着就下道了。我说好,那你忙吧。叶子说:“你找张元陪你吧,那只色狼肯定求之不得。如此良宵,你们两个说不定还能上演个男欢女爱之类的。”说到这儿,她在电话那端不怀好意的笑。
我呸了一声,说:“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又不是你,张元才不感兴趣呢。”
“这年头,饿极了草根也是香的,何况你还不是草根。”
我说行了行了,写你的文案吧。拜拜。
“OK,拜拜。”那丫头说完,立即挂了电话,连一秒钟都没多停。我哭笑不得,又拨了张元的电话。响了数声,那边才传来张元的声音,混合着笑声和嘈杂的音乐声。那厮一听我说想让他陪,立即笑着说:“好啊,你过来吧,我陪几个哥们喝酒呢,你来了正好给我们解解闷。”
我吐出一个字:滚!张元笑得更大声了,他说:“凌夏,你也跟着叶子学坏了啊,一点也不淑女。”我说我本来就不淑女。说这话时,我感到微微的难过,大学里那个长发飘飘、静如处子的凌夏哪儿去了?短短几年时光,我怎么会堕落至此?是生活改变了我,还是我自己选择了沉沦?
我常常想,如果江南还在我身边,我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像小太妹一样喝酒、泡吧、满口脏话?会不会整夜整夜的空虚?会不会一个人躺在黑暗里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
心开始疼,拼命的疼。——这是我和江南分手的后遗症,也是他留给我的最真实的东西。这种疼就像是深埋在我骨子里的一根毒针,我想拔也拔不出去,它就扎在那,时时的撩拨着我,提醒我江南曾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并且会一直存在下去。
想到江南,有关他的记忆便翻江倒海般涌出来,在我面前奔流不息。于是,透过层峦叠嶂的时空,我又看到了江南。看到白衣飘飘的他站在初夏的校园里,站在那条我熟悉的甬路上,微笑的对着我。大簇大簇的丁香花映着他明媚的脸,他的笑容比绽放的花朵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