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眼睛被蒙住之后其他感官真的会变得敏锐,斯里克感觉到那个人走到了自己的对面,然后弯下腰来慢慢靠近,死死的盯着他。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对方像一条狡猾的蛇,而自己是他的猎物。不知怎么冒出这个念头,他吞了一口口水。
而对面苍老的面容和斯里克只差五厘米左右的距离,确实在认真盯着面前这个惊慌的中年人。
“比起我是谁,我倒是更想知道你是谁。”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之久,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离得如此之近,斯里克甚至能闻到他口气里浓重的酒精味儿,大概在此之前,他喝了不值一瓶威士忌。
也许他只是喝多了。斯里克这样想着,稍微放松了一点,“你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他故意显得声音里带着惊恐和不安,不过也许并不是假装,他此时此刻确实很惊慌。“嘿,听着伙计,这样做对你没什么好处,请把我放了吧,我可以把我的车子和钱全都给你,只要你不伤害我……”说着,他的语气听上去带着很重的哀求的意味。
他觉得对面的人终于离开了自己面前。然后听到一阵椅子被拖拉的时候在地面上发出的刺耳的吱嘎声。他站累了,需要歇一歇,并且大概他不会很快对我怎么样,斯里克想着。其实从这个人出现之后他就逐渐冷静下来了。他分辨着周围的一切,环境,气味,温度,甚至对面人的轮廓。
老人一屁股坐下来,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的审美不错。”说着看到斯里克脸上露出的疑惑,补充了一句:“我是说那个法国小妞儿。”
听到这句话,斯里克的身子明显紧绷起来。这是动物在触碰到要害时候的本能变现,所有生物毫无例外都是如此。老人没再说话,欣赏着他的颤栗。
斯里克根据声音判断出对方大致的位置,轻轻转了转头:“你把劳拉怎么了?”
“原来她叫劳拉。”老人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在同一天之内杀死两个人,所以她暂时很安全。”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他还是本能地微笑。就像是这么多年他回答各种问题的时候一样,这是一种职业习惯。
听到劳拉没事,斯里克的心里一松,随即又想起什么,他说一天之内不会杀死两个人,难道他要杀死自己?
“不过你太太也不错,还有的你的儿子,很可爱。”老人再次缓缓地开口:“我记得她好像叫伊莱恩?”
随着他的话,斯里克的身体再次绷紧,这一次更甚于上次。他是真的害怕了。然后他听到对面的人说:“看来,你还是更爱你的妻子。”
斯里克觉得很纳闷,他不知道他绑架自己的原因,也不知道之后会怎样,甚至中间的过程他都不是很清楚。可是面前的人显然很了解他的情况,此时此刻竟然在和自己谈论自己的清人和妻子,这让他很不知所措。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是因为这个想法让他觉得恐怖,或者说愤怒,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你在模仿约翰·杜?你这个疯子!”
“约翰·杜?”对方似乎有些疑惑,“让我想想,你是说电影《七宗罪》里那个杀手?”
“每个人都有欲望,你不能因为我有情人就杀了我!”斯里克大声叫着,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在乎他喊了什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对方笑着,咳嗽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息着停下来,带着讽刺说:“我可没有电影那么无聊,不过你说对了一点,我的确打算杀了你。”
斯里克沉默了,不再说话。对面又发出了椅子的吱嘎声,然后他感觉到眼前的布被人摘掉了。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排衬衫的扣子。
“作为主人,我先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崔。”
在看不见的时候,斯里克也想象过对方的模样,可是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却很意外。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亚洲人,脸上带着明显的老态。他有松垮的皮肤和靠后的发迹线,没有被头发遮住的额头略显突出,而头上过于漆黑的头发带着明显的染发剂的影子。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配上一直在微笑的嘴角,根本不像是杀手,反而更像是一声,或者教授。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崔承基,他审视着斯里克,然后开口说道:“你是因为我长得和你心里的杀手太不一样,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快死了,才有了这么愚蠢的表情?”
他说话的时候依然笑着,不过话语里却没有多少笑意。斯里克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我知道。”崔承基耸耸肩,“其实在一个月之前我也不认识你。”他很轻松地说:“不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你是个很妙的人。”
“妙?”斯里克似乎从未被人这样评价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过他没有忽略对方话里的意思:他已经跟踪自己很久了。
“刚才我已经介绍过我自己了,不过你还没有。”崔承基坐回椅子上,向后靠在靠背上,微笑着看着斯里克。
“你知道我的妻子和情人,却不知道我的名字,这不太和逻辑。”斯里克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并且暗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和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是个破旧的仓库。也许已经废弃很久了,他在空气中能闻到一股明显的霉味儿。周围的环境很杂乱,也许是被废弃得很匆忙。他想起什么,低头看看自己,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运动服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又旧又脏的破衣服,让他看起来格外像个乞丐。
日期:2014-02-16 19:22:36
II·任务(5)
“劳拉现在有时间了,七号。”那个黑人敲打了一下斯里克面前的矮桌,斯里克微笑着点点头,轻车熟路地走向七号房。这是他这个礼拜第三次来了。自从第一次开始,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更准确地说,他是喜欢上了劳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小时候才有的那种喜欢,已经完全无关肉体,只是见到她就会高兴的火热感。
走进房间的时候劳拉已经坐在了床边,见到斯里克进来,她高兴地站起来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斯里克看着笑得格外高兴的少女,心里也开心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他们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彼此亲吻抚摸,时不时对望。他们低声说着话,时不时被对方逗笑,如果不是隔壁的呻*声,这个画面完全不像是嫖客和**的交易。
半个小时匆匆而过,劳拉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斯里克不舍地从背后抱住她:“再多陪我一会儿吧。”
“时间不早了,你要是还不回去的话可能会被你的妻子发现秘密哦。”劳拉踮起脚来,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随即离开。
斯里克叹了口气,坐回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他摸出一根烟点起,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就只是把烟拿在手上。等一支香烟完全燃尽,他才回过神来,把烟头捻灭,站起身来走出去到大厅。他顺着一个隐蔽的通道,打开一扇木门,出现在柯尔特酒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