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5-05 14:52:54

（37）鸽子门&玻璃心

第二天课后，李丹在楼下拦住林楠和张生说去他那喝两杯，张生马上就应允，林楠还在犹豫，李丹说已经跟帆帆请示过，晚上不回家都可以，林楠面露难色，他其实是惦记饭店的传单。耽误时间就是耽误欧元。

张生在旁边说：“一起去吧，热闹热闹。”

林楠问李丹说：“家里啥都齐备了么？”见李丹在摇头，林楠说：“这样吧:你们俩去买菜，做饭，我天黑之前带啤酒过去。”三人分头而去。

林楠到富贵餐馆领了1盒传单，给三小姐讲明白：今天只发1盒，因为晚上有同学聚会。

三小姐也感激林楠的诚实，给林楠一个托盘，让他去尚在营业自助餐区域吃东西，林楠绕开油爆大虾、糖醋排骨的区域，装了一盘耗油炒面，三口并作两口吃完，告别三小姐后，离开餐馆去发传单。

传单还未发完，张生就给他打电话：“快点来吧，啤酒别买了，李丹这里有点事情。”林楠不明就里，问他啥事也不说，只得把剩下的传单收拾好，带着已经买好的罐装啤酒，急匆匆赶赴李丹宿舍。

敲开房门，就闻得一股浓重的吸烟气味，李丹头发蓬乱，两眼无神地坐在桌子一旁，桌子上摆着一封橘红色颜色的信。

李丹给林楠让烟，林楠谢绝了，赶紧问：“啥事呀？心急火燎地催我来。”李丹抬起愁苦的脸庞，指了指那封信说：“咳，丢人丢到家了……”

一旁的张生见李丹难以启齿，简单介绍原委。

圣诞节前后下了一场雪，李丹用垃圾桶和面包渣竟然在阳台上捕了一只觅食的鸽子，闲来无事，他竟然拔毛去腹蹲了一锅鸽子汤，可是丢在垃圾桶里的鸽子毛和内脏却让邻居一位德国人看见了，当即报警，警察们赶到又是拍照又是走访，最后锁定李丹，当时只是做了笔录，今天收到这封橘红色的信竟然是法庭通知，说此行为已经违反了德国《野生动物保护法》，应在规定的日子里，出庭临讯。

李丹听张生说完，愤愤地接话：“还记得那篇中学语文课本里的润土--雪天支起箩筐逮麻雀得情节吧：浪漫啊！诗情画意阿！我是鬼迷心窍了，看鸽子在阳台上起起落落，就想用塑料桶支根筷子试试，没想到，一逮即中，那只肥鸽子就是那么苯！怎么不飞走呢？它是寻死么？死了也要拉我作替死鬼么？”

林楠看着李丹从眼镜框后面的眼眸中流露出后悔懊恼得目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张生插话问:“到时能不能说是小鸡或者鹌鹑？”

林楠不置可否的回答：“中餐馆里的鸡鸭跟超市卖的一样，全都是拔完毛，处理完内脏的，我想；整个慕尼黑里除了动物园，应该没有活鸡活鸭，如果说是小鸡或鹌鹑，从哪里来的呢？”

李丹呆滞的目光盯着林楠说：“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跟警察惹事，可是，人不走运喝凉水都塞牙，我妈在出国前就找算命先生问过，说我今年犯太岁！”

林楠知道李丹在说上次被警察查票的事情，虽说有惊无险，可是这次波澜，如何平静呢？

日期：2014-05-07 15:42:04

林楠一时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也许听他絮叨的诉说就是安慰的最好办法。他把带来的啤酒打开，分给两人，李丹一仰脖就下去大半罐，残存的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流，他只是顺手一抹。

林楠想了想问李丹：“那你自己怎么考虑？”

李丹说：“无路可走啊，上次延签被白琳琳骗钱的事情，免费法律援助还没处理完毕，只是说海关和外管局都有备案，只要白琳琳一登陆德国，诈骗钱财的案件就可以立马启动，这次可是咱自己有错在先，说出去都丢人，怎么好意思？请律师更麻烦，谁知会不会在居留记录中留案底，将来延签证又成问题。再说银行抽贷，我爸的生意也不顺，明年的学费都不知道在哪里，又不让打工赚钱，听说林楠你去餐馆刷碗还偷偷摸摸，我操，这还让不让人活！”

说着他端起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瞪着略带血丝的双眼说：“咱们一路走来，容易么？谁不是抱着好好学习的目的来的？家长为啥花这个钱，不能买台车么？买个房？哪怕自己享受一下？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煎熬不说，谁知道将来会怎样？”

林楠少不得拍拍他的肩膀，觉得李丹这一刻也是肺腑之言，这其实不是他个人的困境，而是大家面对的现状。

一旁的张生插话问：“要不跟国内联系一下？”

“说什么呢？怎么说呢？”李丹说话间又打开一罐啤酒，抿了一口接着说：“我的心就像是在苦水里泡完又拿到阳光下曝晒，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反正我在西安翻译学院办的是休学，大不了回去继续读书，也不用受这个洋罪！”

林楠的目光越过餐桌旁的李丹，停留在后墙的玻璃窗上，窗外暮色深重，玻璃上倒映着屋内灯光的反光，李丹还在怒吼甚至咆哮式得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他的不停晃动的眼镜片在玻璃窗倒影中留下一个个闪动的光点，张生倒背着手在屋内踱来踱去，时不时停下倾听李丹的诉说，时不时到窗前仰望黑黝黝的夜空。

那一瞬间，走神的林楠如看一场默片电影，耳边寂静无声，眼前的画面凌乱叠加，甚至看到帆帆又在与国内男友低声暧昧的聊着天……想到此景，他浑身不禁打了个冷战，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忽然就想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