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香，其实我真的希望她是一个女儿，男孩的话，长大了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真的很辛苦，如果是女儿，我不求其他的，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一直长命百岁。”

“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安宁和平的时光就像是偷来的，握在手里都不觉得真实，短暂拥有了它的人，都希望这时光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永远都不要走到头。

然而往往却是事与愿违的。

一个旧时的王爷再次挑起了战事，这个王爷是宣统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的表哥，上了年纪了，却对倒塌的大清朝和自己随之消逝的权势感到痛心疾首。

眼看着纪家长子纪路北统帅的十二军打到了长江边上，在炮台巡兵宣誓的时候，这个王爷派了手下的人炸了炮台，把纪路北给活活地炸死了。

纪家人如何能够放过他，老王爷连夜逃跑，跑到浙南一带，战火迅速引发到了江南。

穆家几乎是一夕之间被迫拉进了战局。

长江沿岸巡逻的穆家的一个排三十五人，全部死在了纪家十二军的子弹里面。

染红了江岸。

穆严大怒，亲自领兵到江边，临行前肃立三军，发誓要向纪家人讨个说法。

荣家却没有立即被牵扯进去，荣沂源的势力在更南方，战火目前并没有烧到那里。

但是不能不有所防备，战场上的事情，变化莫测，快的难以预料。

荣家的部队进了备战状态。

最担心的是穆芙香。

即使穆家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了，那个领兵出征的人，不是别人，也是她的父亲。

何衣替穆严收拾行李，忍了良久，还是没有忍住。

“纪家人到江南来哪里是因为找那个老王爷报仇，我看就是就是冲着穆家来的，十几年前蓬壁湾一战，穆家大捷，纪家却损失过半，如今卷土重来，自然是要报当年之仇。”

“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有什么要叹气的，我不犯人，人却犯我。这一战，既然埋了那么久的祸根了，早些算完了，也就不用一直心存忐忑了。”

“要我说，要我说咱们当初就不该自立门户，你说要那么大的权势是做什么呀，有一口饭吃不就够了吗，你不满足，偏偏要这样，现在好了，手握重兵了，然后呢，打仗的时候也必须要站到最前面去。”

“何衣，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何衣红了眼睛：“我如何不是因为担心你，如今的纪家已经不复当年了，他们跟俄国人都有来往，东北的大工厂有一半都是在纪家手下的。”

“那不是还有一半不在嘛。”

“那也轮不到咱们啊，那是荣沂源的，他能善待芙香已经算是好的了，我们却是和沈家有世仇，他怎么可能帮我们？”

“好了，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哎，你都要走了，难道还不肯原谅芙香？她到底是我们的女儿，你不如见她一面再走，如今她肚子里有了孩子，知道穆家要打仗，自然是心里担心的。”

“不见，当初说过不见了，我不会反悔。”

“还说芙香那个倔性子不知道像谁，可不就是像你吗，九头牛也拽不动。罢了，等你回来啊，估计外孙就要出生了，到那个时候啊，再见也不迟。”

穆严驻兵的地方是江边的一个‍‌军‌‎​­‎事​­­重镇，陈家楼。那里的城墙是元朝时期元太祖派人修葺的，本就固若金汤，到了明清时候，历代皇帝又同样派人加固了这里，因而有百攻不破的盛名。

穆严的副官拿着地图走进来，和另外的几个统领一起围坐在大桌在上，铺张开地图对穆严说：“穆帅，如今纪家十二军是离我们最近的部队，但是却不是最需要关注的部队，纪家二公子纪骁褐手下的第十军才是最需要防备的。”

“第十军如今在什么地方？”

“严鲁镇。第十军里面有好几个俄国的技术师，我还打听到消息，纪骁褐与俄军将领上半年已经签过了合同，武装设备不容小觑。”

“严鲁镇后面是江，既是防口也是缺口，我们要从这里做文章。”

“我派人去查看一下江面的形势。”

“还有一点，靠近严鲁镇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瞭望台，往高了，可以占据有利地形，往低了，瞭望台一般都有暗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了？”

“是，穆帅，我这就去派人安排。”

“先别急，你不要忘了，我们放在纪家身边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可以派上用场了。”

日期：2014-01-03 12:38:18

许易清带兵巡逻的时候被一个迎面而来低着头走路的士兵给撞倒了，士兵很是惶恐：“许团长，对不起啊，我刚才没留神，撞倒您了。”

“小心点儿，走路上点心。”

“是，是。”

中途换岗的时间，他回到屋子里，看了看外面的动静，四下无人，拿出方才被人偷偷递过来的纸条，打开仔细看了看，然后划开一根火柴，把纸条烧了。

他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动静，拨打了纸条上面的电话，压低了声音说：“是我。”

“许易清？”

“是。”

对方换成了穆严亲自听电话：“易清，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许易清指了指瞭望台后方守卫四排的人说：“你们四排的，换到江边营队去，时刻关注江上敌情，有结果向我直接汇报，这里的工作我让其他人代替。”

他的身后，果然有一排兵。

有人疑惑道：“这些兄弟倒是看着脸生，从前是不是没有见过啊？”

许易清不耐烦：“纪家那么多的兵，咱们十军不过是其中的一支部队，他们是十二军里的人，你们自然是不熟悉的。不过不能看着眼生就不当做自己兄弟，咱们还不都是同为纪家效力的。”

“是，团长。”

纪骁褐听着副官报告：“二公子，您让我注意瞭望台的动向，一切都很寻常，只是有一件事情实在是蹊跷，许易清团长安排了一排十二军的人进去。”

“十二军的人？这倒也说得过去，我大哥死了之后，十二军确实被重新分配，他手里自然也是有的。”

副官听他这么一说，放下心来，不再疑惑，刚准备走，却又被纪骁褐给叫住：“等一下，你从前跟我说过，许易清团长似乎是南方人？他是哪里人？”

临近黄昏的时候，副官敲门进来：“二公子，您让我去查的，许易清团长是佩临人。”

“佩临人？佩临岂不是在原平城的附近，都依着原平江和怀回山而建？”

“这，确是如此。”

“当初许易清是如何被留下来的。”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穆家打纪家的时候，大公子那个时候才几岁，被人护送到沈阳的途中遇袭，是被许团长救下来的。”

“是吗，我知道了，这样，你去把俄国派来的谢尔盖叫过来，我有事情要找他。”

等人来了，纪骁褐请他坐下：“谢尔盖先生，您上一次跟我偶然提过，如果紧急的情况下，可以使用电话的窃听技术，是不是这样？”

“确实是可以的，但是这样的技术是很不安全的，因为这样的技术在这里并没有使用的先例，需要打乱电话的信号波，如果使用了，很有可能敌方拨通电话的时候，会插入我们的通话情况，使机密泄露。”

“那种情况毕竟很少不是么？不过现在，我却不得不这样做，所以，还需要先生的帮忙。”

许易清拨通了那个秘密的号码：“我是许易清。”

“请稍等，这就请穆帅来听电话。”

等人来了，他开口道：“您上一次吩咐的事情，我已经让安排进来的人去做了，原本有一个暗道是通向陈家楼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堵死了，如今夜里，趁着人不注意，我们正在秘密地挖掘堵在那里的石土，估计不出半个月，就能打通到陈家楼了。”

“很好，继续做，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联系，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下一步如何进行。”

进入冬天的江边，寒气大，夜里的时候一床棉被都觉得单薄，许易清睡得并不是很好，天才蒙蒙亮，人就已经十分醒了。

很多年了，他都有一个习惯，就是晨起去跑上两千米，再回来喝一碗豆浆，吃一根油条。今天比平常要早一些。他换上了衣服，想去隔壁的水房打些热水来温温肠子，却发现不行了。

他的房门一打开，埋伏在院子里的荷枪实弹的卫兵就冲了出来，枪头直对着他，一动不动。这些卫兵都是纪骁褐的亲信兵，身着深咖色戎装，脚上的靴子厚重带着金属刺刀，看着有一种不动声色地威胁和压迫。

许易清退后了一步，沉声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有人上前一步：“许团长，得罪了，不过这是纪二公子的意思，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瞬时地察觉到，事情已经败露，心里忐忑至极，一心想把消息告诉穆严，但是此时已经无路可退，却又心存一丝侥幸，他向来做事严密，也许没有被察觉，切不可自己报了家门。

纪骁褐的办公室大门敞开，许易清被带进去的时候，他放下手上的报纸，把靠的近的窗户打开。

早晨浓重的寒气一下子涌了进来，吹得许易清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