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8-22 16:20:55
她们的鞋厂终于开始招工了,但只是流水线在招,仓库并没有招。表姐叫我再等等,她说灵灵的老乡在仓库里面当组长,她们跟那个老乡说了,如果仓库有人事变动就立马通知,到时候可以直接把我介绍进去。
我说我实在不想再等了,流水线就流水线吧,你们都能坚持下来我也可以。表姐说你这个骄傲无知的现代人,真是不知道珍惜!
她喜欢郑智化的歌曲,动不动就喜欢挂两句歌词在嘴边。于是我也学着她的口吻,说我不能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她又开始急了:“前一段时间是怎么回事?去了两个地方,做了几天?还敢跟我两个对歌词?”
我小声嘀咕:“这不都是你先引出来的嘛?”
她跟我说,“流水线上的人就像机器一样得不停地转动,流水线不停我们也不能停,连上个厕所都得找人替换才能去。说白了,工人其实就成了流水线上的一个零件了。我们当初是没有办法,刚来这里又没个熟人介绍,只要有个地方上班管它多累都得做,现在想调去其他部门都难了。而你不一样啊,你现在有地方吃住,可以等;再说仓库有熟人,知道一些招工的情况,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呢?我说过不想让你再吃那样的苦了你明白吗?”
我想着表姐的确也是为我好,所以也只有听她的了。
那天晚上我对灵灵说了那样的话,我以为她会怪我,会不理我,我心里十分的不安。但她并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过了就过了,也没有再提过。还是像一个姐姐那样对我关心,我想我以后也真的不该有那种想法了。
灵灵对我说,让我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多学些知识。不管什么样的知识,只要掌握了总会对我们有帮助的。我呆在家里没事,看她们的床头上堆了好多杂志,都是些什么打工文学啊珠江文艺佛山文艺一类的。为了打发时间,便整天看这些杂志。其实里面也有很多感人的文章,这些文章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打工族写出来的。虽然文笔算不上十分专业,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加以修饰,但贵在那份朴实和真诚。他们在工作之余,记录一些平常琐事,工友之间的友情缘分;感叹一下平淡生活中偶尔的温馨时光,抒发一些对平凡命运的朴实感怀。这些杂志面向的读者也都是些打工阶层,大家很容易引起共鸣。我觉得这样的文字我大概也能捣弄出两段,于是就将我到广东以来这点短暂的遭遇写了几篇短文,寄给了那些杂志,权当解闷。
平洲是一个很小的城市,但在它的周围却布满了许多大规模的工业区。这里外来人员居多,小镇上也非常的热闹。有时我在家里呆的闷了,就喜欢出去到街上走走,沿着窗外那条小河,一直走到珠江边的小公园里。有时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江边的椅子上,看着浪花翻腾,漫无边际地构思着自己的将来。毕竟我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前方还是一片空白,一片渺茫,迎接我的,将会是怎样的一个明天呢?
晚上从小镇逛回来,经过表姐她们上班的那个鞋厂,我站在门口的对面,看着一些年轻人进进出出。他们年龄都不大,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如果不看厂门口的牌子,真会让人觉得这里像是一所大学,里面走着的都是些姣姣学子。其实这里本来也算是一所大学,因为大学是一个最小的社会,而社会,才是一所最大的大学。
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想在这里等一等。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回到住处,冷冷清清地坐在屋里看电视,我希望能看到她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然后跟她们一起回去。
只不过她们下班没有一个准点,我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
将近八点的时候,终于看到灵灵出现在厂门口。
我站在对面喊了她一声:“灵灵!”
她看到我,有些诧异地走过来,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从镇上回来,顺路来接你们。”
“你刚才叫我什么?”
“灵灵啊。”
她将脸看向别处,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不叫我姐姐啦?”
“我叫我表姐也是叫名字嘛。”
她笑着点了点头:“好吧,随便你。”
“唐英呢,还没下班?”
“可能还有一阵,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姐请你吃麻辣烫怎么样?”
我们沿着工业区外面的那条小溪沟,慢慢地走着。路上不时走过一对对情侣,手拉着手,一路甜言蜜语。我和灵灵靠得很近,虽然没有拉着手,但我想谁看了都会把我们当成是一对情侣,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我问她:“你会不会滑旱冰啊?”
她说会啊,经常都会去滑。
“要不我们不去吃麻辣烫了,你教我滑旱冰吧?”
她笑了笑。“也行,但我不敢保证你不摔跤哦?”
日期:2013-08-22 16:26:12
工业区周围有许多旱冰场,只要3块钱就可以进去滑半天。那个时候没有网吧一类的地方,所以大家的娱乐项目就主要是滑冰、打台球唱卡拉OK一类。每天到了下班时间,这些地方就热闹非凡。
灵灵的旱冰其实滑得也不怎么样,虽然最开始是她在教我,但几个回合之后我滑得也并不比她差了。旱冰场不算大,里面挤满了想疯狂展现个性的少男少女,他们在里面横冲直闯摸爬滚打,完全不顾及一些菜鸟的感受。我和灵灵相互搀扶着,战战兢兢地穿行在人堆里。那样子很像一对黄昏里携手一生的老夫妻,让人感到既温馨又暧昧。唉,我是不是又多想了?
我们在里面滑了两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都将近十点了。然后去宵夜摊上吃了点东西,看得出来她很开心,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在旱冰场的时候我们无数次的紧抱在一起,虽然那只是出于不被跌倒做的本能反应,但我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十分的排斥这样的动作,这让我内心不免有些窃喜。
去我们的住处,要穿过一片宽阔的杂草地,我和她静静地走在草地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或许她已经意识到刚才的动作略显亲密了,所以现在有些难为情。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要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要胡思乱想。虽然我一再的想要控制住这些荒唐的念头,但总是显得那么徒劳。
我慢慢靠近她,有些不听使唤地伸出了手,将她拉住。
她大概一时没有搞明白我这个动作的具体含义,故作轻松地问:“怎么啦周浪?”
我没有说话,心里跳得厉害。
她将手往外面扯了两下,没有挣脱。
“你这是,干嘛呢?”她的声音很低。
我说,“刚才滑得太久了,腿还有点发软。”
“我都没事啊,快放开吧,这样,很不好哦?”
“怕什么嘛?刚才在溜冰场还不是拉着手的。”
“那不一样啊,现在是在路上,万一被你表姐看见……”
我还是紧紧捏着,不放。
她有点急了:“不听话我以后就不理你啦?”
我连忙放开,悻悻说道:“你好小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