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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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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放心,不是你。

日期:2013-09-05 20:44:36

有一个问题,是我和旺达共同的疑惑,而且讨论多次均没有结果。那就是——像上面大妈和大叔这样有才华的一对夫妻,为什么会沦落到要打扫厕所。

大家千万不要猜他们是什么世外高人,打扫厕所纯粹是为了体验生活。就像最开始有人猜旺达是富二代一样,这是不可能的。有钱人才不会这么无聊。

那对大叔大妈看起来也是白白净净,尤其是大妈,皮肤白里透红,比我的还好。而且嘴里还时时吐金句,真是很厉害。

有时想想这个问题,我就害怕——那么优秀的一对夫妻在扫厕所,那我以后会沦落到什么地步呢?那时旺达又在做什么呢?

曾经发起一个讨论帖,讨论一下身边的财富英雄们是如何白手起家的。可是只有三个人顶贴,还都是说的无关紧要的话。然后帖子就秒沉了。

出于对人生的恐惧,以及对生活对于忧虑,我真是很想总结出成功人生法则。我总以为有了那个黄金法则,我便可以不经坎坷,一路顺风。

我问旺达,你说成功人士的共同特征是什么?

旺达翻了翻白眼,说,有钱呗。

我又问,那有钱人的共同特征是什么?

旺达又翻了翻白眼,说,成功呗。

本来是一个挺深刻的话题,可是无法和旺达深入谈论。因为他只适合用来聊闲天,不适合用来谈正事。

日期:2013-09-06 10:07:03

我和旺达又恢复到以往无聊的状态。

经常有这样的情景——其他同事都在埋头工作,耳边是一片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我咳嗽一声,旺达扭头看我一眼。

我说,旺达你看,窗外空调上有一只大鸟。

旺达就很认真地站起来,朝窗外看,然后回我,哇,真的诶,好大。

我说,这是喜鹊吧?

旺达说,不知道,就叫它大花鸟吧。

当然,我们的这种聊天都是用飞信进行的。

或许是因为心虚,同样是敲键盘,我总觉得我俩的声音和别人的质感不一样。

平常的时候,我看网络小说,旺达逛淘宝。

有一次,我一周看了一本一百万字的小说,整个人看得快废掉了,走路头晕眼花,几乎要扶着墙走才行。

把眼睛也看得花掉了,飞蚊症特别严重,看东西都看成那种渐渐熔化的感觉。

而旺达也好不到哪里,他天天对着淘宝意淫,把喜欢的东西加入购物车。购物车满了又空,空了又满,好几个轮回过去,他依然什么都买不起。

日期:2013-09-06 10:37:56

我的工作之一是文件整理,就是把文件分类并收拾好,然后放到档案室里相应的位置。

这个工作我非常不喜欢,又累又麻烦。

档案室里摆满铁架子,那些架子很高,经常要用梯子。其实我动作挺轻盈麻利的,完全可以直接踩着铁架子。但是规则不允许这样,尽管我偶尔还是会这样。

但有一次,我这样做被红姐看到,不留情面地批评了我,说,你以为自己很轻吗?踩着那些架子,塌了怎么办?

从此之后,我都乖乖用梯子,于是我更加讨厌这工作了。

我从小就很乖,从来不知道“叛逆”是什么。但是,叛逆这颗小种子还是在我心里慢慢发了芽,现在长成小树了。

我越来越想不用梯子,直接爬那个铁架子,而且要多爬一会儿,像攀岩一样,直到过瘾为止。

有一个下午,旺达来找我,他几乎是直接扑到我桌子上,然后把头埋在双臂里,很痛苦的样子。

我问旺达,你怎么了,要驾鹤西去啦?

旺达说,我受不了了,我好难过,我逛淘宝都要逛疯了,我有好多东西想买,好多衣服想穿。

日期:2013-09-06 12:45:13

我瞪了他一眼,心想旺达太没出息了。于是我说,穿毛啊?你还是一边儿吃粑粑去吧。

可是旺达赖着不走,说,呜呜呜,我好难过,我好想穿新衣服。

虽然对旺达满是不屑,但我很理解他的痛苦。有愿望是件痛苦的事情,惴惴不安,百爪挠心,就像我怀揣着那个攀援铁架子的愿望一样。

我说,要不咱俩互相帮忙实现愿望吧。下班后,我陪你去商场,你喜欢哪件就试哪件,而我在旁边挑毛病——太肥了,太瘦了,颜色暗,不洋气……这样你既过瘾了,又不用花钱。

旺达说,好啊。我也可以买一两件,穿两天过过瘾,再去退了。

我说,行吧,就是有点儿太无耻了。

旺达说,那你有什么愿望?

我说,我想爬一遍档案室那个铁架子。

旺达说,擦,这不是有病嘛。那个禁得住人吗?

我说,禁得住,我之前老爬,被红姐逮住骂了一次,就不敢了。

旺达说,那我怎么帮你?借你几个胆儿,还是和你一起爬?

我说,你在旁边看着我就行,给我打打气。

旺达说,行吧,我看你病得真是不轻。

日期:2013-09-06 16:08:42

我和旺达特别喜欢夸大对方的病症,以此反衬自己的正常。

当天下午,旺达就陪我去档案室攀援铁架。

旺达说,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爬这个有什么好玩的?

我说,爬了不一定好玩,但不爬我就心里难受。就像小时候特别想偷个什么东西,但一直不敢,以致长大后偶尔还特别想做贼。

旺达说,OK,那下面这段时间是你的个人表演时间。把这里当成原始森林,把你自己当成一只猴子,尽情耍吧。

然后我就开始穿梭在铁架之间了,上蹿下跳,左扑右抓。我觉得旺达那个原始森里的比喻不怎么好,因为我不想当一只猴子。

我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使劲折腾,简直可以说进退若神。我觉得自己特像杨过和小龙女住在古墓里时,在一个大鸟笼里练轻功的情形。我发觉自己的身手很不错。

铁架子其实很单薄,档案的重量也不轻,再加上我的重量,我能感觉到它岌岌可危的骨架,已经在崩溃边缘。

但我不想管,而且我觉得在上面来回爬着玩很有意思。

大概我一脸愉悦的表情,刺激到了旺达。他说,别忘了一会儿下班陪我去商场啊。

日期:2013-09-06 17:05:02

下班后,我和旺达立刻杀入公司旁边的商场。

我们一家店一家店地逛,旺达不停地试衣服。他兴奋异常,怎么说呢——就像小鱼进入大海洋,就像小草遇到大太阳,更像小赌徒走进了大赌场。

他穿好后,在镜子前纤腰款摆,左顾右盼,然后问我,许悠,我穿这件怎么样?

我说,有点儿显老,不太适合出席明天的发布会。

我故意说得很大声,周围的人都吃惊地看我俩。我假装一脸无辜,而旺达则有一点点的心虚。

反正整晚我们都在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这件怎么样?

——太花哨了,穿这件去谈10亿的合同有点儿不正式。

——这件怎么样?

——太幼稚了,会见外国元首不合适。

——这件怎么样?

——缺少震慑力,去谈国家领土问题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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