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钉子头说的那几句话,我的听觉也渐渐消失了,充满我大脑的是尖锐的耳鸣。而透过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我只看见钉子头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
即便全身的感官都因为脑缺氧而近乎消失,我却真的还能感觉得到,我嘴角上挂着一丝,一丝由衷的微笑。
我不后悔没有听你话,伦娜。
谢谢。
西风,要回家了。
我真的得感谢伦娜,今天在公交车里的那不算很长的时间里,我彻彻底底的回味了一下西北疯那时候的我。
那个热血满腔,无所畏惧的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柯小北秃了脑门,没了心眼,李明曦软了脾气,丢了果敢。
西北疯真的就像一阵微风吹过,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今天白天在公交车上,把伦娜一把护在身后的时候,那潇洒的感觉,真的就像个久违的老朋友一样。
我缺氧的大脑已经开始停止工作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像电视里说的那样,在濒死的时候看见自己过电影一般的一生,没有走马灯,没有乱七八糟的回忆,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伦娜一番,然后,脑海中的景象,逐渐定格在了阳关下的那一幕。
也许在我不算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吻过我的女人不多,而且都集中在了十年前和孙梦晨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我对于“吻”这个奇妙的东西印象并不深刻。
不过,今天我得到的这个宝贵的吻,是个例外。
日期:2013-09-22 22:18
也难怪我会在临死前最后的时间里想到那一幕。
伦娜身上散发的体香,似乎还残留在我的鼻翼之下。
我的两边脸颊也好像在火辣辣的发烫。
我和伦娜的灵魂,当时凑的是那么近,那么近。
伦娜……
一阵将我的头骨撕裂般的头痛向我扑来,我浑身已经松软下来的肌肉又突然紧绷了起来,一阵头皮发麻之后,我似乎开始有种要飘起来了的感觉……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忽的伸出双手,死死地抓住了钉子头的胳膊,以此作为固定自己身体的支点,原本瘫软无力的双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知觉,虽然我的大脑依旧处于缺氧的状态,我并没有时间处理我眼下面临的状况,我的右腿只是机械的,麻木的,以一种十分自然的方式,向后抬起,在空中停止了四分之一秒之后,我感觉到我的右腿,仿佛一支开弓的箭,飞速的弹向前方。
我的物理学的不好,但是依稀记得,好像加速度越大,力的作用就越大,那么我这一脚,力的作用一定不小。
起码,我这一脚正正好踢在了钉子头的裆部,让他这辈子不能生育,大概是没问题的。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学游泳的时候,遇到很严厉的教练,练习憋气一分钟,差一秒都不行,你要是五十秒的时候憋不住了,要把头抬起来,教练会摁着你的脑袋,直到时间满一分钟。
这十秒钟里如果你瞎扑腾,身体消耗了大量的氧气,那么你一定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甚至眼冒金星,都不足为奇。
当教练的手从你地额头上拿开,你猛地把头抬起来,用的力气大到几乎扭断脖子,凶猛的狂吸了一大口空气,新鲜的氧随着血液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时,那是多么的爽快,似乎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日期:2013-09-22 22:19
这就是我那一瞬间的感觉,就是,当钉子头纵有铁打的身体却无法避免的是最脆弱的部分被我突然的一脚踢中,痛苦的大吼一声松开我脖子的那一瞬间。
我眼前满是大大小小的金色星光,一阵眩晕让我无法控制酥麻的双腿,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地心引力拽向地面,瘫倒在地上。我看到高高挂在天空的月亮,此刻宛若划过天际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我的视网膜上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心脏又恢复了狂跳,我抹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受损的气管火辣辣的疼。
看样子,我没白长肾上腺,刚才应该是那两个内分泌气管分泌出的东西救了我一命。
我一手摸着碰碰直跳的心脏,一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这时候我的视觉听觉也都开始恢复了,虽然脑子里还在嗡嗡直响,不过我还是能依稀听得到一些声音。虽然俩眼的视力大打了折扣,但是近在眼前的食物我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我并没有来得及感谢我的肾上腺和它们分泌的激素,也没有时间感叹人类求生本能的强大。
我只清楚地听见钉子头痛苦而又冰冷的声音。
给我……给我弄死他……
虽然我这一脚突如其来,我自己都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反击,不过钉子头似乎对我为什么突然来了力气不太感兴趣,他只知道,我结束了他作为一个男性在地球上能做的最重要的事,因此,我是必须死的。
看到那三个人板着脸走到我身边,一个个都从口袋里掏出了刀子,我才知道,肾上腺素救了我一命的想法,其实应该被改成:我亲爱的肾上腺素,缓了我一命。
日期:2013-09-22 22:19
我天马行空的思维即便在这个关头也没有停止飘逸的发散,我稀里糊涂的想到了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结尾,对于伏地魔打人复活了这一事实,哈利有点不能接受,海格这样跟他说,该来的总会来,而他一旦来了,你就必须……
“慢着!”
一身大喝打断了我做死的思维,也阻止了那几个人手中高高举起的刀子落向我的身体。
我睁开眼,看不清说这话的人是谁,不过我隐隐约约听见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刚才我一直被钉子头掐着脖子,没有时间去顾及那两个从另一边过来的人,反正横竖是一死,被四个人弄死和被六个人弄死,其实没什么区别。
刚才那一嗓子,除了他们中的一个,不可能再是别人喊的了吧。
我要是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好像前几天才听过,又好像很久以前就听过,只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听到的,那一定是疯了。
不过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疯到会觉得,钉子头的同伙回饶我一命。
不过话也说回来,一直是我胡乱猜疑,觉得那两个人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站在我身边拿着刀的一个人,忽然来了句,“你特么的是哪冒出来的,你谁啊?”
卧槽,他们不认识!
片刻的沉默,我只听见自己红龙的心跳。
耳边再次想起那个声音,熟悉又陌生。
“老子既然敢叫你停手,你他吗的就没资格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