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1-05 18:31

第六章 在这等着我呢

李悟仙一拍手，满脸的笑容立马紧急集合成了一个大感叹号，“明曦，有个很奇怪的事情，你的演说本来排第一的，但是刚才主持人报幕的时候却说第一个发表年终报告的部门是你们刘总代表的董事会和行政科……”

李悟仙的嘴还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我却根本听不见。

满脑子都是嗡嗡的杂音，像是一堆苍蝇在我的颅内乱飞，哄吵。

不用急，你的演说被安排在了第二个，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准备你的表演。

好好表现。

心底里逐渐涌起一种不安，趁着自己的脸上还没有表现出异样，我赶紧笑嘻嘻的拍了拍悟仙和晓妮的肩膀，提议大家一起去礼堂里喝点东西聊聊天，然后拖着一头雾水的两个人就进了礼堂。

日期：2014-01-05 18:31

人们总是利用一张阳光般灿烂的笑脸来掩盖内心的恐惧。

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了。

礼堂里还是那么热闹，不过这热闹与舞台上的人无关。那主持人依旧在蹩脚的带动着现场气氛，跟艾总一唱一和讲着乱七八糟的冷笑话，现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完全不甩他们，各聊各的，只有几个看上去落单了的悲催孩子在听主持和艾总碎碎念。

一人拿了一杯橙汁，我们三个随便找了个不靠近舞台的地方坐了下来，也加入到那八分之九十九的人里，天南地北的海侃起来。

时间在轻松的对话中总是过得很快，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聊天中，快要忘记这是公司年会而不是联欢会的时候，舞台上那两个高分贝大喇叭传出的一阵电流麦刺耳的杂音撕破了整个礼堂里欢声笑语的和谐气氛。

日期：2014-01-05 18:32

随着电流声逐渐平息，原本嘈杂的人群也慢慢安静了下来。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主持大哥终于收起了他失败的暖场功夫，宣布今晚的公司年终总结报告大会正式开始，掌声有请代表公司董事会及行政科发表年终总结的刘总。

我恶狠狠地猛喝了一大口橙汁，呵呵，倒要看你能说什么。

在一阵欢呼雀跃的掌声环抱中走上台的刘正，意气风发，带着一脸苍白的假笑，对全场同事挥手致意，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清了清嗓。“各位来宾，各位同事，各位和平房产千科地产的领导，欢迎你们来到本公司201X年度总结报告会的现场，感谢各位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赏光本部，鄙人口才拙劣，被委以董事会发言代表这一重任实在是有些勉强，让大家见笑了。”

日期：2014-01-05 18:32

一开场就这一大套罗里吧嗦的废话，知道的他这是在作总结报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总统选举的拉票演说呢……和悟仙晓妮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俩跟我的感觉差不多，也是一头的黑线。

他不会就是为了给我个下马威，所以故意把我挤到第二个，目的只是让我生点闷气？

他没这么幼稚吧……

拿着话筒的刘正颇有几分当年元首领兵柏林，在议会大厦前慷慨激昂手舞足蹈发表那番演讲的风范，我笑着摇了摇头，喝干了杯底的橙汁，准备着一会儿第二个上台做报告。

忽然一阵穿堂风掠过我的后颈，我惊得浑身汗毛一竖，尼玛这全封闭密不透风的礼堂里哪来的穿堂风？也正是这股子邪风，我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听觉似是被放大了些许，听着台上刘正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楚。

日期：2014-01-05 18:32

他好像说完了他们董事会这一年英明神武的决策，也说完了行政科睿智的判断和果敢的决议。

现在再说别的事情吗……

“有些问题，当他真正发生的时候，我们往往已经无法挽回，一切噩梦就将从此开始。在当前经济危机肆虐，全国房地产局势普遍低迷，地产交易市场似乎陷入寒冬的时刻，谁也无法保证我公司一定能全身而退，不损半分元气的赢得这场持久战的胜利。我刚才说了，对于公司内部结构的调整刻不容缓，尤其是，我们董事会，无法允许在一个公司里，存在两个职能完全一样的部门存在，这不仅是一个对资源对资金的双重浪费，也体现了公司人力分配的失误……”

又一阵阴风扫过，吹起我许久没有随风飘扬着的刘海。

刘正的声音回荡在礼堂，如四面楚歌一般，余音绕梁。

日期：2014-01-05 18:32

“……因此我提议，从明年开始，公司可以撤销独立的销售部，将人员进行压缩分配，按工龄，绩效等各方面，择优留下三分之一，并入营业部的母公司编制，更换整个销售部管理层，这样不仅可以节省一大笔开销，也能完善公司的整体化进程，避免销售部与公司脱节……”

也许这礼堂的某个地方有台鼓风机吧。

不然为什么刘正也是一边冷笑着，一边整理着被吹得略显凌乱的头发呢。

大脑里一片空白。

记起，我来S市的前一天，领导跟我说过的话。

原来这就是所谓，销售部并回母公司的计划。

裁员三分之二，更换管理层。

刘大会长，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日期：2014-01-05 18:32

随着一声满含优越感的“谢谢大家”，刘正向舞台下的人群深深举了一躬。

站直了身子，我正与他洋溢着满足的目光接上，犹如四道闪电在空中划过，敲击出仇恨的火花。

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下午。

我趴在地上，感觉不到拳头和脚板落在身上的痛楚，只看得见他和她眼中不断放射着骄傲的光芒，还有那一脸蔑视的表情。

仿佛此刻偌大的礼堂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面无表情的人突兀的对视着。

穿过这十年堆积的厚厚的尘土，那条锁链任然未曾上绣，依旧是寒光凛凛，把我紧紧捆在一棵参天巨木上。

十年前，这还只是颗小小的种子。

日期：2014-01-05 18:32

不知道是谁，但我可以肯定，是董事会的高层带头拍了几下手，随后稀稀朗朗的掌声缓缓响起。

刘正似乎都早料到掌声会这么稀少，毕竟这礼堂里，有一半是销售部的员工。

知道刘正走下舞台，我都没有听到礼堂里发出能够连成片的掌声。

小北这会儿应该，在医院安静的陪着伦娜吧。

作为销售部的负责人，身为营销总监的他要是知道销售部即将被人从这座写字楼里抹去，会是什么反应呢。

而且是，我们两个也要一起，跟着销售部消失。

日期：2014-01-05 18:33

第七章 回敬

我呆立在那，盯着舞台上那两个大扩音器看得入神。

都说我脑袋瓜子好使，脑经转得快，但其实只是因为我像现在这样毫无对策，像个待宰羔羊一样的时候，从未曾被人发现过罢了。

曦，你也会这样落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