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5-23 18:17:04
就这样,星期五晚上,我陪安德鲁斯和他那俩哥们儿一同去了富门花园夜总会,逛夜场。按照美国联邦政府和加利福尼亚州的法律,只有二十一岁以上的成年人,才能在公众场合饮酒。我们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只能去为十八岁以上至二十岁出头的孩子指定办的交际场所。富门夜总会,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所。
安德鲁斯、汉斯和保毕都有伪造的假身份证,冒充自己是二十一岁以上的成年人。这在美国大大小小的大学校园里,很流行。可是,除了安德鲁斯还能勉勉强强地混过去,汉斯,特别是保毕,一看就会露馅。如果一个夜场的门卫或保镖管得不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你混过去。这里,需要些计谋和策略。在这个问题上,安德鲁斯绝对是个高手。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我就是个车夫,不仅要送他们去好莱坞,夜场散后,还要把玩得烂醉的他们,拉回学校。表面上,我对安德鲁斯大发雷霆,喊苦叫冤,暗地里,我在想,既然他不久将赴纽约的西点军校,踏上新的人生征程,这也算是我对同屋离别前的一点儿表示和心意。安德鲁斯承诺,他们会付我的入场费,而且,免费提供一夜的酒水。最后,我还是同意了。
我们一同上了我那辆红色的奥迪福克斯。安德鲁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他那俩哥们儿坐在后排。四个大老爷们儿,一上车,底盘和轮胎就给压得个半瘪,车身突然间感觉沉甸甸的。我起了火,打开了前照灯,一时,从无线电里,又传来了金怀德那首带有愤青情调的爱情歌曲《美国孩子》和她美妙诱人的声音……
灯光耀眼,强劲的节奏,像小马奔腾,
男孩儿们,不要看表,时间还早,
此时此刻的我,不想离去,甜心,甭想。
杯杯烈酒,灌不倒我,对我无奈,
不久,亲爱的宝贝,你会自卑和气馁,
你知道,人生如此残酷无情,从不怜悯。
善心的男儿郎,不能获得今晚的新欢,
善良的男生,无法争夺那幸福的皇冠。
我们,是美国的孩子……
我们,是美国的后代……
每人都在追寻自己美妙如乐的快乐。
我们的汽车,在佛蒙特大街上飞快地向洛杉矶市中心的方向驶去。透过前挡风玻璃窗,可以看到灯火辉煌的洛杉矶市中区和高耸林立的摩天大楼。
南加州大学,设在洛杉矶市区的南端,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建校时,市中心和邻近社区,是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学校周围,有一幢幢老式的两层洋房。但是,自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社会、城市的社会阶层和全体,在越南战争的阴影和美国嬉皮士运动的影响下,发生了巨变。随着大批黑人和非法迁至市区寻找工作的墨西哥人的注入,富豪们,逐渐地将自己的住户,向西城区和海边迁移。到了八十年代初,洛杉矶市区和南加大周边的区域,几乎完全被黑人区和墨西哥裔人区团团地围了起来。一到夜晚,那一排排空荡被遗弃的老房,酷似万圣节之夜一幢幢毛骨悚然的鬼屋。这个区域,成了美国本土最危险和犯罪率最高的区域之一。富丽堂皇包装下的洛杉矶和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已是一座空城,成了黑帮、毒贩、淫女和乞丐出没的地方。
日期:2013-05-24 19:05:34
安德鲁斯从牛仔裤口袋里取出了一包万宝路,漫不经心地摇下窗子,用打火机点着了烟头,胳膊往后一仰,将打火机递给了后排的保毕,然后,悠悠自在地把自己的右臂耷拉在窗外。
他瞟了一眼车内仪表盘下方的收放机,埋怨说:“操,这是什么? 有没有真正的音乐?”
我斜眼看着他,不爽地说:“你懂什么。这是金怀德。”
“知道。“他说。“不就是你墙上挂着海报里那个女的嘛?”
他的另一只手,开始调换起了电台。
“哎。”
不容我分说,他已将电台调到了106点7调频,一个洛杉矶当地著名的摇滚乐台。顿时,从扬声器里,传来一阵强壮的重金属摇滚乐声,轰轰的电子吉他和鼓声,震得整个车厢嗡嗡地直颤。汉斯和保毕同时摇下了后窗的玻璃。他们三人,随着音乐的节奏,探头、弯腰,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身子。与此同时,从扑面而来的对流风里,我嗅到了一股干辣的大麻味儿。
我回过头来,瞧见汉斯和保毕在交替地抽着一根用大麻卷的烟头。保毕惺忪和半睁开的双眼,朦胧地望着我,微微一笑。
“嘿,哥们儿,你们甭在我车里胡来。”我愤愤地说。“这可是公开犯法的事儿,如果被丨警丨察逮住,我们今晚都会去坐牢。”
安德鲁斯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没事儿。我们这不是开着窗子那嘛?”
保毕将那根大麻递给了安德鲁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眼里,满是鲜红的血丝。
“操,我真后悔。”我情不自禁地咕哝着。“真不该跟你们这帮丫挺的出来。”
安德鲁斯拍拍我的肩膀,咯咯地笑着说:“哥们儿,放松。今儿个是礼拜五。 我们会尽享一个美好的夜晚。兄弟,好时光,还没有开始……”
话没说完,在黑咕隆咚的夜幕里,一个黑影出现在挡风玻璃外前照灯聚光束的射线里。我心里咯噔一下,慌张之中,一脚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