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香屁股轻轻坐在过道边的座椅上，两眼好奇地盯着我们面前的城里人看，他们不仅身子和衣着比我和三香优越，就连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比我们强壮、饱满和霸道。我知道这世界是我们大家的，可别人就是象个主人，我们怯兮兮的，见了谁都不好意思。

三香，你也把腰挺得直一些，你身上没有病，没必要也畏畏缩缩的。你不也在广东打工吗？城里人有工资你也有工资，你怕个啥？活得高高兴兴的，不要为我的病愁得不象个人。

我心里就这样对着三香嘀咕着，一会儿，那个高个儿的男子就喊了我的名字：“刘土生，进来就诊。”

我和三香同时站了起来，赶忙进了就诊室。

矮脚妇女还是坐在她的座位上，偏了头望了我一眼。我看不到她的嘴，只见她的眼睛黄腊腊的，明显鼓出了眼眶，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盯了我大半天，才低下头看我的就诊表，被捂住的嘴巴里发出一阵呜咯咯的声音：“你多大岁数了？”

我说：“五十三岁。”

就在矮脚妇女盯着我看的时候，我也端详了一阵她的脸，她大概和我梨花差不多的岁数，但比我梨花结实，脸上肉显得沉稳，额头饱满，头发就象个男人的头发一样密扎和粗硬。

矮脚医生在我的就诊表上写了两行字，抬起头对我说：“你是哪儿不舒服？为什么这么瘦？”

我说：“我是肺病，咳嗽咳得厉害。”我还没说完，三香突然插了一句：“前天还吐了一大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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