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拉萨了,我还从来没去过呢”益西可能听了佛教音乐又勾起去朝拜的心。
“去啊,我也想去”次江看了我一眼说:“去拉姆拉错吧”
“算是分手旅行吗?”我眼睛看着前方青黑的公路。
次江又沉默了。
益西说:“分什么手,好好在一起!”
我何尝不想好好在一起,可是现实就是这么咯人“也不知道当年的达娃卓玛是不是因为仓央嘉措太花心才离开的他。”我说。
对我说的任何话,次江都不回应,先把益西送回家,接着送我,车刚在院门口停稳,我直接拉开车门跳下去,怕再多犹豫一秒就又纠缠不堪,徒增伤感。
日期:2013-01-25 11:51:41
开门,上楼,脱了鞋子,坐在榻上长长呼出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接着去小阁楼换衣服,从窗户里看到他的车还在,于是也没开小阁楼的灯,借着月光把自己脱的只身内衣丨内丨裤,顺便到窗口看了他一眼,居然还没走。
这里的洗澡设施就是,电水壶和木桶,于是烧水洗澡。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可能擦了胭脂又经历了一场惊吓,平时苍白的脸颊竟然红润着,满头小辫子,显得像在装嫩,傻乎乎的,于是一个一个又拆开,很是费时费力的一项工作。
这时候院子里的铁门被人打开了,发出哐啷啷的声音,接着有脚步声拾级而上,再接着就是屋门被打开了。我知道是他,也不赶他,也不理他,继续拆我的头发。他坐在床榻上,看了我一会儿,说:“拆了干嘛,不挺好看的吗”
我没有答话。
水壶啸叫起来,他主动走过去摁灭开关。我踢了踢木桶,他就把水倒进木桶里,然后说“还要烧一壶吧”
我嗯了一声,他就走到水缸里去舀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悲从中来,一来为自己过这样八十年代似的清苦生活,二来觉得有他在真好,屋里都不那么冷清了,三来为离愁别绪,四来为他把爱分给别人,几种伤心混合在一起,真是一杯苦涩的酒。
在他身后偷偷掉了几点眼泪,懊恼的迅速擦掉了,头发上缠的皮筋越来越难解开,生气的直接拽掉,带了碎头发下来,扯的头皮生疼。
他把水烧上,走过来坐在凳子上帮我拆,我打开他手。
“别动”他很细心一个一个拆解那些皮筋,我垂下手来,呆呆看着镜子前的我们,忽然想起婚礼上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情形,那时也像现在这样光线昏暗,空气里满是酥油茶和陈旧木板的味道,那时的他对我来说像遥远的历史,也是一个充满诱惑的迷。如今他仍是个迷,看不透,摸不着,也抓不牢。
他知道我在看镜子里的他,渐渐停住手,也朝镜子里看着,只看一眼,就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似的。
头发被拆了一半的时候,第二壶水开了,他再倒水,然后用脸盆接来凉水,亲手试了水温,然后走到身后为我解开胸罩,再把丨内丨裤脱掉,将我抱进木桶,好像我是一个失去行为能力的小孩。他坐在木桶外面的地板上,认真而缓慢的擦洗我身体,我不确定他是在调情还是在进行一种心灵交流仪式,从他表情上看不出端倪,因为他眼睛不再看我眼睛。我推开他,他就任我推开,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毛巾帮我,态度极好,我被他缠的心烦意乱,把毛巾往木桶里使劲儿一扔,洗澡水溅他一身。
“你走吧,别再来了”我说。
“真不能留下来吗”他说的很认真,几乎一字一顿,我却觉得老调重弹,顿生反感。
“不能!”我抓起另一条毛巾朝他砸过去“留下来看你们恩恩爱爱吗!”
他咬了咬牙,没说话,我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从木桶里哗啦啦站起来,狠狠打在他胸口,发出闷闷的一声。“对不起”他说。
“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最烦别人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又打了他一下,提高了嗓门“你看看,看看我过的什么生活,我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父母不要了,坚持了快十年的理想也不要了,像傻子像白痴一样过来跟着你,你给过我什么?你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在雨地里站着像情圣一样,可你娶的呢,你拿什么娶我的!结婚证呢?证婚人呢?连一个钻戒都没给我买过”我抓起他的衣服前襟尖叫起来,像所有的怨妇那样,毫无尊严的在他面前崩溃坍塌。
“你就是一个骗子,从头到尾你都在玩弄我!根本没把我当回事,你从来不关心我,从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你从来不爱我”我声泪俱下了“你分手就分手吧,凭什么要带央金在我面前晃啊晃的,你想干什么啊,你还欺负我欺负的不够是吗,我也是女人,我不是一个战士啊,我身上这么多伤痕都是拜你所赐,你心疼过吗,你老让我不要欺负央金不要欺负央金,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但是我受不了你当着我的面去搂她,抱着她,我受不了,我真的,没办法,我做不到”
“那央金怎么能做到”他冷冷的说。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能做到,她是女神,是圣女是天使,是罗刹女,是佛菩萨,她境界太高了我哪能和她比啊,是吧,我就一俗人,你们都是圣人,你都是能把我让给别人的人,你们才是一对儿啊,天生一对儿。我真心佩服你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哑口无言!你这样的人还活着干什么,早应该得道升天了你!”
我把洗发水朝他头上砸去,他没有躲,伸手接住了,我没力气再叫喊,跌坐在木桶里。他把洗发水放回原处,转身离开了。我以为他不会再来,呆呆望着天花板,想死。
过了不大一会儿,他又来了,手上拎一个中号旅行箱那么大的木箱子。“你还来干什么,滚啊!”我又朝他吼道。他走到我面前,把箱子放在地板上,说:“这都是给你的,你打开看看”他此时像献宝一样,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我哪有心情打开什么破木箱子,又催他:“你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只好自己打开箱子,往我面前推了推说:“看,我妈给你的嫁妆,还有我送你的金条,首饰,全在这,我本来打算你能和我结婚,办婚礼的时候再给你的”
我朝箱子里一看,果然,那价值180万的金色配饰,还有几根金条,以及让人眼花缭乱的首饰,戒指,耳环,堆了大半箱子。有一把银色小藏刀,刀鞘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霎是可爱精致,我忍不住拿起来把玩一番。
“喜不喜欢”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真好看”我说。
“那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他单腿跪在木桶边,眼神灼热的望着我。
“其实我也不值这么多钱”我谦虚道。
那时候我还不够了解次江,没看过他给马赛写的一封一封辞藻优美情真意切的信,所以认为语言上贫乏如他,只有两种方式表达情绪,一是身体,二是钱财。
“现在还生气吗?”他摸着我的脸,仿佛找到自信似的,又敢看我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