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塘逛街买衣服,就是逛那些藏装店,每家店铺都不大,衣服款式也都差不多,当然如果是康珠就能看出各种不同,在我看来只有颜色的不同而已。一家一家店铺逛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打烊的时候了,信步来到仙鹤广场,这大概是理塘唯一的一个广场,也不大,有几个仙鹤造型的雕塑,所以以此命名。广场下去有一排饭店,以游人为主要客源。或许是太久没有吃到一顿好饭了,随意走进一家川菜馆,找了个包间,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又叫了一大瓶青稞酒,企图用食物和酒精来抵御寂寞,那天居然一个人喝了大半瓶青稞酒,出了饭店没走几步就呕吐了,然后去了仙鹤广场的长椅上呆着,看到什么都觉得好笑,看到一个老人带着孙子出来遛弯,我冲他们笑着,看到男男女女谈恋爱,我也冲他们笑着,看到人家在下棋,我也笑,看到武警哥哥,还冲他们打招呼,其中一个武警走过来问我要不要紧,住哪里,我说没事,我是理塘人,他问我有没有家里联系方式,我掏出手机找给他次江的电话,他拨通之后让次江来广场接我,过了不多一会儿,次江开着车过来,将喝的快要不省人事的我拖了上去。
“喝这么多想死啊!”他发了火。
“死干嘛,我活的高兴着呢,别提有多爽了”我搂着他的脖子说:“你知道吗,其实,其实我们就是炮友,你懂吗,知道什么叫炮友吗”
他立刻蹙了眉头,把我推回自己座位上,我还是很想发笑,一直笑个不停。他把车停在路上,把我扶稳,让我看着他,我眼睛对不好焦似的,看什么都发虚。
“炮友是吗?”他说。
“嗯,是啊”我认真的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似乎非常生气,咬着牙看着我,过了会儿又把我搂在怀里说:“办婚礼,嫁给我”
“不要”我摇着头说“我又不爱你,你也不爱我,凭什么嫁给你啊,我根本看不上你,也不用你来可怜我。”说完又想笑,于是发出了很大的笑声,怎么也止不住,同时脸上也湿湿的,我并没想哭,只是最近眼泪说来就来,像得了什么病,后来我确实被诊断为忧郁症,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他点了一支烟,把胳膊支在车窗上,大拇指来回摩挲着自己的脑门,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头疼的样子。
“你是不是头很疼,我给你揉揉吧”我费力地支起身子,向他伸出手去,他挡开我的手,又把我推回座位上。我看到他在捏鼻梁,鼻梁湿湿的。“你哭了啊?”我很惊讶,摸着他的脸问“怎么搞的?谁欺负你了宝宝?”
他无奈地笑了几声,搂着我的脖子说:“磨人精啊你是”
“你才是磨人精,你不爱我,你只喜欢马赛,但是你还要睡我,还打我,怪我勾引你,怪我对你好,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我躺在椅背上,觉得胸口堵得慌。
“谁说我不爱你的”
“你爱我为什么欺负我,为什么还同意别人进我屋”
“你还在想这个?”他趴在方向盘上看着我“非要那么自私霸道才是爱吗”
日期:2013-01-27 05:22:55
“当然,我就喜欢你能爱我爱到骨头里,不许任何人碰我,极度自私极度有占有欲,我想我们就是一个完整封闭的世界,一滴水也渗不进来,一只苍蝇蚊子也飞不进来,那才好呢。我不喜欢你那么高的境界,那样我觉得很假,很不像爱情的模样。知不知道我们安徽有很多贞洁牌坊,男人死了女人也会死等他,不会让任何人碰自己,是,这确实是不对的,是摧残人性的,但也有人是心甘情愿的啊,被一个男人爱过了,身体打上他的烙印,满身心都是他的影子,梦里也是他,眼里也是他,和其他人睡的时候也只想大声叫出他的名字,这样的话,还怎么接受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是更痛苦吗。”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彼此属于,我完完全全属于你,你也玩玩全全属于我,我是要的太多了吗,难道这不是爱情的最基本要求吗”我摆了摆手“算了,反正爱不爱也没什么所谓,反正早晚要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你真让人搞不懂”
“不懂就算了,我也不懂你,既然不懂彼此,就谈不上什么爱,最多只是炮友而已,不论**的时候有多难解难分,也不过是动物而已,所以分手吧,以后不讨论这些了,没意思,不够浪费脑细胞的”我胃里一阵翻腾,推开车门又吐了一阵子。他拿矿泉水给我漱口,蹲在我身边拍我的背,我把他推走,不想让他看我的呕吐物。他不肯走,用手给我擦嘴,我掏出纸巾给他擦手,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脏啊!”
他无奈地笑起来,用两根手指像弹烟灰一样弹了我脑门。
“明明你自己脏,我给你擦你还说我,真会挑毛病”
他这样对我,我心里是温暖的,但这份温暖太奢侈了,我宁愿不要,真不想以后一个人默默回忆的时候,也会唏嘘感慨,牵肠挂肚,宁愿他继续狠心下去。
其实我没有真的喝醉,只是借酒发泄,压抑了太久了,有时候真想好好和央金吵一架,甚至打一架。最可怕的是两种敌人,一个是忍者,一个是仁者。而央金恰恰是集这两者于一身,她有她的苦楚,我有我的心痛,我只能去骂次江,也只能去恨次江,但凡我把脾气发到央金身上,不仅所有人都会指责我,连我自己都会感到害怕,无法原谅自己。
日期:2013-01-27 05:25:14
恰恰在那个时候,次江的妹妹要出发去当尼姑了,我们刚到家,就看到次江的爸爸妈妈在门口送她,她已经剃了短发,穿上了红色僧衣,那一瞬间我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悲哀,难道一个女人就为了逃避生活,逃避可能的嫁的不好的命运就要去当尼姑吗,那会儿我实在想不通,也觉得这与央金的出发点一样,都是在逃避什么,而这种逃避给别人和自己都带来了莫大的伤害,她们自己居然并不知道。正好央金也在旁边,于是我像是找到了某个发泄的突破口,满身酒气踉踉跄跄的下了车,扶着妹妹的肩膀说“我不许你去当什么破尼姑,你才不到20岁啊,人生有无限可能,为什么就那么害怕面对生活呢?哪怕生活再苦再累又怎样呢,啊?你就因为怕嫁的不好就葬送自己的一生吗?守着那青灯黄卷过一辈子?”
妹妹面无表情,但次江的父母大为惊骇,所有人一起念了经,似乎要替我赎罪似的,我索性敞开了说。
“爸爸,妈妈,如果你们当我是次江的媳妇儿,我就叫你们一声阿爸阿妈,今天我不是作为一个汉人,我想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和你们说这些话。”我擦了擦眼泪,走到央金面前,认真地看着她说“央金,你也听一听,或许对你也有启发”
“不要说了!”爸爸忽然大吼了起来,面色铁青,十分吓人,我被他吓的一哆嗦,稳了稳自己,看了一眼次江,他咬着牙,看着地面,似乎是不打算表态了,我把心一横“我就是要说!我知道,你们有虔诚的信仰,可是有信仰就绝对正确吗,假如这个信仰要叫你去战斗,比如说像什么伊斯兰的圣战那样,你也让自己孩子去吗?把身上绑上汽油和丨炸丨弹让他们去送死吗?是,你们是没有那么残忍,但是对一个花季女孩来说,让她去当尼姑不是让她去送死没有两样吗?她一辈子不能结婚,不能尝到爱和被爱的滋味,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体会不到天伦之乐,只是生活的衣食无忧”我故意看着央金“那样真的是对一个人好吗?”我又走到妈妈面前说:“阿妈,您也是女人,您有四个优秀的男人爱着你,尊敬着你,可是你为什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尼姑呢,她是你的女儿啊,不是你的仇人,你难道不想自己得到的人间快乐,也让她能享受到吗。”
“达娃,你快住嘴吧,你这样说是要下地狱的。做尼姑是最受人尊敬的,你什么也不懂,你不要瞎说了!”妈妈也生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