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8 19:41:00
拂晓
据说夜半无人尸语时,尤其在阴历七月十五那一天——鬼节,是一个很阴晦的日子。
他从外地回来,正是鬼节夜半时。整整半个月楼兰古城的考古,让他分外想念家里湿润而温暖的快乐。
他用力按了按包,心中一阵窃喜。在漫天黄沙的楼兰古城里,他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精致的黄金琉璃壶,趁着左右没人,他偷偷把这个壶藏了起来……
飞涨的物价,居高不下的房价,仅靠着考古局这点微薄的薪水是承担不起的。
在考古局,谁的手都不干净,谁不靠死人明器发点小财。
想到这里,他又用力按了按包,硬硬的还在!
“出差刚回来?”出租车司机突然问了一句。
“嗯……”他漫不经心的回着话。窗外的满月就像女人饱满的丨乳丨房,膨胀的似乎要滴出水。
他想起新婚妻子光滑似缎的皮肤,销魂蚀骨的呻吟,不由得浑身燥热,**似乎比包里的黄金琉璃壶还要坚硬。
“今天可是鬼节。”出租车司机幽幽说道,收音机里响起准点报时的声音,午夜十二点。
“嗯……”长期和千年死尸打交道,既坚定了他无神论的观点,也坚强了他的胆量。
“鬼节夜半时,天地鬼门开,万鬼横行,做了亏心事的人可要小心啊。”司机若有若无的瞄了他一眼,顺手点上一根烟。
缭绕的烟雾在逼仄的车厢里萦绕不散,形成一个个奇怪的图像。
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咳嗽几声,从上车开始,这个司机就在不停的抽烟。他打开车窗,一阵冰凉的阴风让他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又连忙摇上车玻璃。
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却再没有说话,车厢里死寂的安静。
他到乐得清闲,总算摆脱了这个不靠谱的司机喋喋不休的鬼话。
终于到了家楼下,他忙不迭的付了车费,抬头看看,家里灯还亮着,心中一阵暖意。妻子接了他的电话,估计这会儿正在被窝里等他。
“要小心啊!”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来,扔下最后一句话,缓缓开车走了。
他眼瞅着两柱笔直的灯光拐了几拐,终于消失在黑暗中,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操!人一辈子谁没做过几件亏心事!”
回到家里,卧室房门虚掩,他顾不得浑身沙土的腥燥味儿,豁然推开门。
妻子躺在床上,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他疑惑不解的看着妻子,因为妻子身上穿着一身奇怪的西域服饰。
“喜欢么?”妻子含情脉脉的问道,葱玉色的手指轻拢了一下乌木般漆黑的长发。
“喜欢。”他突然觉得妻子穿的似乎很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妻子幽幽吟唱道。
他突然哆嗦起来,屋外虽然月色满满,但是却仍然漆黑如墨。妻子温润的脸庞抹起一缆嫣红,但在他眼中,却变得分外恐怖。
那个黄金琉璃壶上,正是一个美人醉卧图,身上的服饰和样貌正和此刻的妻子一模一样。那个图上,还写着一句话:“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阵阵凄厉的喊声从屋里传出……
拂晓,天边微微的鱼肚白预示着鬼节的离去。一切如常,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追逐着两样东西:“名”“利”。
三天后,邻居实在忍受不了他家里的臭味,报了警。
丨警丨察破门而入,发现了他的尸体。
苍蝇和蛆虫密密麻麻的在他身上爬着,还有几只甚至从他的鼻孔里钻进去,从干扁的眼眶里爬出。
“常飞,考古局职工。”
“他为什么会死呢?”探员仔细观察着现场,百思不得其解。
“尸检结果显示,死者大约于84小时前。阴历七月十五零点至三点左右。”
“鬼节?”探员轻轻点着额头。
“这三年,考古局已经死了六个人了,均死因不明。”
“嗯,我知道。”
楼下,一辆出租车静静地开走,没有引起路人的丝毫注意。
“进来。”考古局最有权威的教授推了推眼镜,头也没抬。门开,那个出租车司机拎着包走进。
“放这吧。”教授仍然没有抬头,只是把一个牛皮袋子推到桌前,司机没有抬头,只是点了一根烟,缭绕的烟雾里透着阵阵异香。
教授皱着眉头,不满的瞪着司机。
司机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忘记您最不喜欢烟味了。
“事办妥了就走。”教授等到司机走出门,才小心翼翼的把门反锁,贪婪的从包里拿出黄金琉璃壶。
“真美!”教授仔细的摩挲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只有她,才能配上这个传世精品。”
司机发动起出租车,把半根没有抽完的烟放回烟盒,又急忙吃了几片药粒,冷冷的望着教授那间屋子。
一阵凄厉的喊声传了出来……
夜半时分,万鬼横行;拂晓时分,人心都在肆无忌惮的滋生着。
2012-9-8 23:38:00
第三章《幽冥血玉》预告:
我劫后余生的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肺里因为瞬间吸入大量冰冷的空气而刺痛起来。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完全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空间里。只感觉空气很清新,皮肤上的露水告诉我,这里很潮湿。
我伸出手,除了坚实的地面,手指触及之处,完全是虚无的空洞。空气越来越潮湿,就像水波轻轻拍打着我的身体,我甚至感觉有带着浓烈腥味的水滴落在我的头发上、肩膀上、身上。隐约中,我听到了奇怪的呻吟。
低低的,悲伤的,时隐时现的……
这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痛苦,就像一个活人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滴着鲜血的每一道伤口都抹上了方向的蜂蜜。眼睁睁看到无数蚂蚁由少到多,慢慢汇集,最终成了黑压压的一片,爬到伤口上,蚕食着沾满蜂蜜的血肉。那种噬心的麻痒疼痛感,让人声嘶力竭后,看着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钻入皮肤,咬掉血肉却无能为力的低吟。
我心头猛地一跳:声音听上去特别耳熟!就像是我一个最熟悉的人发出的!就像是——
月饼的声音!
“月饼!月饼!月无华!月无华!”我多么希望月饼能够回答我一声,但是除了我的回声,再别无声响。
回声慢慢消失的时候,那呻吟声也奇怪的消失了。
这一刻,我宁可希望我是一个盲人,是一个聋子。当你能看见而看不见,却能听见谲诡的声音不停地钻入你的耳膜时,或许你也会这样想。
我被这种感觉折磨的快要发疯,胡乱挥着手,跌跌撞撞的四处走着,渴望能摸到除了身后岩壁之外的东西。
就这样摸索了半天,我感觉神经快要崩断时,手指尖触到一样东西!继而整个手掌也碰触到了。温暖、富有弹性、黏腻,像一具刚剥了皮的尸体
我缩回手,紧张的忍不住喊了起来。
这个不知道多大的空间里,立刻响起了我的声音。
声音撞到岩壁,来回反弹,终于在这个空间里形成了无数道冤魂凄嚎的回声。
突然,我眼前一亮!继而整个空间都亮了起来。这光亮,不是我们平日所见的日光色,而是红色的——浓的像血一样幽红色。
奇怪的是,我的眼睛并没有因为长期在黑暗中突然接触光线而产生刺痛或者暴盲,反而有种清凉的甜意浸入眼球,柔和而舒适。
发光的物体,就在我身前不到一米处。
是一块沾满了鲜血的透明石头!
这块石头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安安静静的盘踞在这个空间的中央。
借着光芒,我仔细观察着这个空间。这是一个巨大的岩洞,岩洞顶端,垂下了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向下滴着红色液体。液体像鲜血般浓厚粘稠,我这才发现,我全身都是斑斑血点!
岩壁的四壁,向下缓慢流淌着血红色的液体。这是一片血的世界!这块血石,用肉眼难以察觉的变化,轻微颤动着。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心脏中。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完全喘不过气,那个消失的声音却又响起。我仔细听着,发现声音源自那块血石。血石里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高挑的个子,清秀的脸庞,瘦肖的脸颊,下巴略尖,凌乱的头发遮挡着两道浓密的眉毛,微闭着眼睛,四肢无意识的垂落着。
是月饼!他在这块石头里!
我顿时顾不得许多,双手摸上那块石头,竟然可笑的想把它分开!
这时,月饼突然睁开眼睛,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眼球里面是一片茫茫的白色。而在他身后,又慢慢走出出一个人,也是一双白茫茫的眼球,双手向前伸着,似乎要从这石头里面挤出来。他的手指距离我的鼻尖只有一两寸的距离。
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脸:那个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