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2 4:20:00
古蔓诡瞳(十六)
方叔笑眯眯的看完片子,背着手饶有兴致的看月饼继续在墙上连着线,似乎没有察觉到那个“F”就是代表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方叔背着手的样子,我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沈顺隆听方叔这么说,倒是面色一松,把方叔递给她的片子装回袋子里。看月饼已经画完图,支着下巴愣神,对方叔还是不睬不理,又皱着眉道:“月无华!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月饼视线没有离开脉络图,嘴里“嗯”了声,侧身对着方叔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沈顺隆不由为之气结,又不好发作,却恶狠狠对我说道:“南晓楼!既然方叔说你没什么事情,就不要躺在床上装大爷。”
我大感挂不住脸:“我这好歹也是病人,怎么就是装大爷了?”
沈顺隆或许是平时颐指气使惯了,本来当着方叔的面,月饼冷的和石头一样,已经觉得面子碎了一地,我又顶了句嘴,顿时脸上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沈顺隆这嘴里的滚滚春雷还未劈出,方叔倒是惊奇的“咦”了一声,扶了扶眼镜,贴近了仔细看着脉络图。
月饼不动声色问道:“您看出什么了?”
方叔忙摆手笑道:“我这个老家伙看不明白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不过这所有的线似乎都能和图中间的N联系起来。”
我知道那个N就是代表我,刚才和月饼一起画这个图的时候,已经证实了月饼的推断。最近发生的一切,确实或多或少都和我有联系。如果把巧合去掉进一步推断,一定有一只我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纵着。
“这么复杂的脉络图,”月饼指着墙上乱麻一样的线条和字母,“您一眼就能看出和这个N有关联,真是好眼力!”
我心里也起了疑惑:像方叔看了几眼就很能找到关键所在,绝不是靠什么好眼力能说得清楚的。
“或许您知道这个图的含义?”月饼眼中跳动着精光,一字一顿的问道。
方叔慌乱中带着些许尴尬,抽了抽鼻子,左手握着右手腕活动着:“哈……这个……这个说起来简单。我是学医的,对人体血管筋脉都有研究,天天看各种图,所以对线络比较敏感。刚才一时兴起,失言了失言了,小朋友莫怪。”
我看着方叔一连串的肢体动作,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差点忘记腿伤从床上跳下来!而月饼脸色大变,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方叔。
如果没有判断错,方叔刚才下意识的举动让我们俩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
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砰砰”猛烈跳动,月饼也是一副疑窦丛生的表情,正要张口发问,方叔却又扶了扶眼镜,在月饼还未发问前,对沈顺隆说:“大侄女,你刚才说还有个朋友也受了伤?带我去看看?”
沈顺隆正生着无名之火,没有察觉我和月饼的神态,听方叔这么一说,随口应道:“那就麻烦方叔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方叔先一步走出病房,“太客气就见外了。”沈顺龙跟着方叔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还不忘记重重的摔门表示愤怒。门砸在门框上发出咣当的巨响,屋子里的空气仿佛也震荡起来,气流形成一道漩涡,带着一卷一卷的疑团,萦绕在我和月饼心中。
“他像谁?”月饼走到病床边,拿起削苹果的的刀子,抖腕甩出。刀子准确地钉在墙上代表方叔的“F”上,刀把兀自抖个不停。
我仔细想着方叔的言谈举止,越想越熟悉,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名字在舌尖上滚来滚去,却不能够吐出口。
“我们只知道阴差把师父的尸体带走了,”月饼从墙上拔下刀,手指在刀刃上摩挲着,“但是我们能确定师父真的死了么?”
我想到阴差诡异的样子和那晚赶尸惊悸的一幕,从心底泛出阵阵寒意。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张扬,脱口而出道:“张扬和他的师父可以移魂换体,为什么师父不可以?”
说完这句话,仿佛一道霹雳在我心里炸开,紧接而来的是兴奋和激动:师父难道还活着!那个玩世不恭,抽烟喝酒,嘻嘻哈哈,看见漂亮女人就流口水的师父还活着?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月饼也少有的激动,“他刚进屋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过这也许只是巧合。”
“你刚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巧合!”我突然为月饼这句话愤怒起来!
“那他为什么不承认?”月饼吼道!他握着水果刀的手猛地用力,竟将水果刀掰断,半截刀身弹出,拇指深深陷入断裂的刀口,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血珠滑过刀刃,流过刀把,滴在地上。
我明白月饼的想法了!如果这个方叔是师父,那真的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
师父如果没有死,那么我们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是不是他刻意安排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我们俩的性格。而张扬在火车上布置的养尸地以及去鬼棺聚尸气,除了张扬师傅,我们的师父难道就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大野收到师父的手机,这是谁寄出的?甚至我们刚巧碰上迎亲队伍……
我不由全身发冷。所有的事情,我们真的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我们的师父——吴铭哲!
也只有他能够掌握所有的时间点,在暗中做出我们所不知道的安排,一步一步带我们走向这一连串的惊悚事件!
这绝对不是我敢相信的!这也不是月饼敢相信的!那个让我们两个孤儿有了家的依靠,有了父辈温暖的师父,会是幕后主使!月饼手上还在滴着血,刀刃划开他的手指,却像划开了我们的心脏。我心里一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我倒宁愿相信如月饼所说,方叔和师父只是神似,而不是同一个人!
门又被推开,沈顺隆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打破了病房里死一样的沉寂:“你们俩能不能有点礼貌!啊……月无华,你的手怎么了?你们俩打架了?”
“顺子,”我觉得嗓子刀割般的涩疼,“你认识方叔多久了?”
沈顺隆这才察觉我们俩不对劲,收敛了怒气,认真想了想:“不记得了。反正在我很小的时候,方叔就常到我家做客。”
“他平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会不会经常找不到人。”月饼拿起一卷纱布,缠扎着拇指上的伤口。
“你怎么知道的?”沈顺隆有些奇怪的看着月饼,“方叔经常不在医院,说起来一年倒是有大半年的时间见不到他。不过他医术高明,医院也拿他没办法。”
我和月饼默默对视一眼,我颤声问道:“他人呢?”
沈顺隆也意识到我们对方叔如此感兴趣里面有蹊跷:“他有什么不对么?刚才看了那个姓孟的,说是还有些事情,就着急走了。”
月饼闻言,弹身向门外跑去:“小沈,照顾好南瓜,我一会儿就回来!”
“啊!”门口传来一声娇呼,月饼仓促之下,差点和罗洁撞个满怀!
罗洁捂着胸口,怯怯的看着月饼低声道:“你们谁去住院部填一下病人资料?”由于来医院时是沈顺隆安排好的,所有的繁琐手续都没有填写,不过再硬的关系也要按医院规矩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月饼怔了怔,有些乱了方寸,夺过单子匆匆跑去。
我本来想喊一声“小心”,想了想没喊出口。罗洁倒是追着喊了两声,月饼脚步声越来越远,显然没有搭理罗洁。
罗洁回到病房,有些不高兴道:“再交一下住院费。”
“放这里吧,”沈顺隆指了指桌子,有些鄙视道,“人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罗洁咬着嘴唇,委屈道:“院长亲自说的,住院费必须现在交。”
沈顺隆冷笑一声:“难道院长没有跟你说我们两家的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