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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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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11-01 21:00:43

我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我的身边多了栗秋的影子,她把我原本灰暗的生活点缀上了许多温暖的色调。她会在我下课时提前把饭菜摆在餐桌上;她会每天陪我走到我住的地方停留下来,看我上楼;她会在周六晚上的湖边一直等待我。

有时候我恍惚地觉得我是一个幸福的人。

但是当很多掺杂着影子的记忆从我脑海里闪过时,我才知道我还是放不下。

有时会在路上遇到邱天和其他战友,听他们在我身后大呼小叫。

有时会遇到廖波和他的女朋友,我拉着栗秋快速走过,就像最不相识的陌生人。

又是很晚的晚上,我们走在有着昏暗灯光的路上,栗秋总是这样安静,安静到让我以为身边的这个人就是我的影子。

到了楼底,我说:“我上去了。” 栗秋撩了一下额头吹过去的长发,笑着说道:“嗯。”

我害怕见到这样美好的笑容,就像曾经的廖波一样,然后我赶紧跑走,一口气跑到住处。

我打开窗子,看见栗秋还是站在原地。

她怀里面捧着书本,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风吹了过去,好像能把她吹倒似的。

一幕幕时光印了过来,我再也忍不住。我跑下楼,抱住那个风一吹就能倒的身影,在她耳边说道:“坐我女朋友吧。” 然后我退身看着栗秋,她还是笑着,轻轻地笑出了泪花,然后轻轻地点头。

时间像一场流水一样,不管我们是否愿意,它一直在拼命向前。

栗秋说:“我相信爱情。”

我笑着看着她,不回答。

寒冬过去了,春也顺便来临。

班里举行会餐,叫我带上栗秋,我连忙摆手,说道:“贱内难登大雅之堂。”然后引得班里那几个饥渴男人的纷纷不满,于是在酒桌上纷纷给我灌酒。

酒瓶子倒了满地,他们让我倒地的代价就是全军覆没。我一个人摸着墙角慢慢向回走去。

走在没有路灯的小径上,总是摔倒,终于看到了亮光,摸到了一个灯柱子,我抬起头,酒精那个也跟着上漾,泪水便被挤了出来,因为我看到这分明就是和廖波一直等着我的柱子。透过这灯光,我好像看到廖波在夕阳滑落的山坡上给我唱歌,我好像看到廖波背着我在大马路上找急救车,我好像看到廖波在雪花深处向我走来,我好像看到廖波抱着我疯狂地亲吻着,我好像看到廖波深夜在灯柱子下面等我回来。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一个人影把我扶起来,我瞬间泪流满面,这气息我 再熟悉不过了。我立马抱住那个身影,生怕这是一场梦境,我说:“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了。”

我听见那个身影沙哑地说道:“我就在原地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我紧紧抱住那个身影。

廖波将我背起来,慢慢向住的地方走去。

日期:2012-11-01 21:04:24

一路上,我感到自己的意识很模糊,我好像对廖波说:“我很想你。”

我好像也听到廖波说:“我也很想你。”

然后我便开心地昏睡了过去。

起床号声响起,我猛地坐了起来,头疼地剧烈起来。

我立马起床到处找寻着,看到桌子上留的一张纸条,我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字迹:“记得准时上课,我在课堂等你。”

我打吁了口气,然后赶紧洗漱准备去上课。

到了课堂,我看到廖波向我找了招手,示意我身边的空位。我看到廖波不再满脸的沧桑消沉,我也笑着看着他。然后,我们在座位底下手牵手。

一切好像很突然。

一切又好像那么顺其自然。

我们在平淡的日子中感受着快乐,有时好像一个眼神便能让人感到温暖。

有一天,我看到廖波在图书馆看地图,我跳了过去趴在他的肩膀上,问道:“看什么呢?”

廖波转过头笑着对我说:“我看看这个暑假去哪。” “哦。”我也盯着地图看。

“和我一起去吗?”廖波转过头继续多我说道。

“那好吧。”我很委曲求全地说道。然后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被我盯得不自然起来,连忙说道:“旁边还有好多人呢。”

我还是盯着他看,最后廖波无奈地笑着说道:“等晚上的。”我这才心满意足地看书去了。

这段日子过得很幸福,过得很急忙。很快就到了暑期来临。

上面要求我们在暑期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到部队去实习,下面一片哀叹。

我和廖波说:“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出去玩呢。”

廖波说:“没忘,我就计划好了。”

我们被分山地的一个部队实习,我和邱天在同一个连队,和廖波在相邻连。

每次集体带队我总是在人群里面搜寻着,看到廖波的身影从身边擦身而过,我们便不自主地露出笑容。!

那年夏天雨水特别充沛,好像这个人都沉浸在湿漉漉的季候里。

突然有一天上级要求加强战备,随时准备抗洪。这时我激动起来,拿出我的相机,准备大干一番。

领导在上面慷慨激昂地做着动员,下面也群情激奋起来。

是的,人民遇到苦难的时候,就是我们挺身而出之时。我也跟着走进了抗洪的大队里,我被连长拉住,他对我说:“你们下来实习的学员是不允许参加的。”

我把相机挂在我脖子上,说道:“我不是去扛沙袋的,我去前线拍照写新闻,经过了机关的批准的。”

然后我便追上大队伍,雄赳赳地向着前线进发。

晚上廖波找到我:“你怎么跑去抗洪了,你不要命啦。”

我不管他的言辞,义正严词道:“我得为我们的英雄报道呢,要不然在后方我可坐不住。”

廖波叹了口气,向着黑暗中走远。

我看着他的身影,忽然觉得沉甸甸。

日期:2012-11-02 01:01:49

第二天,我在人群中发现了多出来的廖波的身影,心里不由急了起来,赶紧把他拉出来。他笑着对我说:“我老是看你帮别人拍照,我也得进相片,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他向前跟上队伍,转过头对我笑着说:“我们一同战斗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和在最前线的战士们一同战斗,我看到那么多的人的哭泣,我看到那么多战士混着泥浆的身影,我看到憔悴了许多的廖波。眼眶被雨水挤得湿润起来,那一刻,我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又是一天的早晨,我挎上相机,看到廖波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心里面突然不由一紧,下意识喊道:“廖波。”

他便停下脚步,笑着向我跑来,问我怎么了。

我伸出双手,替他把迷彩服的领子整理好,笑着说:“没事,就是忽然很想你。”

廖波又笑了起来,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我先过去了,你自己小心。”

然后我看他的身影远去,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敲击了一下。心想一定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我在三号临时坝给一个一年兵拍特写照时,忽然感到心脏一阵痉挛,我不得不蹲下来死命地抓着地上的泥土,豆大的汗珠往下坠落。

有个战士跑来告诉我一号坝那边出事了。

我的泪水滚落了下来,拼了命向东北方向跑去,因为我想起廖波就是在一号坝,因为我想起廖波就是在一号坝!

之后的记忆变成了零零碎碎的片段,我只记得廖波躺在担架上的身体冰凉冰凉,我只记得在廖波湿透了的迷彩服左胸的口袋里有着一枚尾戒,我只记得我趴在廖波的身体上的一刻我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我只记得我跑着跌倒在地时摔碎的镜头把手划得鲜血淋漓,和心脏一样血肉模糊。

我记得出发之前廖波转身对我的最后一抹笑容。

我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很大,像是谁在哭泣。

但又好像我什么也记不起来。

不要再痛了,难道痛得还没有尽头吗?

我终于想起来曾经我在梦里费尽心力却又步履蹒跚地在找寻的是什么了。

我在一片洪水的包围中,我在追逐着廖波,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却又追不上他,我看到廖波转过头来,对我露出好看的笑容。

我对他喊着说你忘了要帮我实现我的梦想,你忘了要带我去旅行,你忘了吗?我喊着喊着就哭了出来。

我从梦中惊醒,抹去泪珠,想起要起床去参加廖波的事迹宣讲会。

我看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胡子拉碴的样子,不是廖波喜欢的模样。于是赶紧整理了一番,却又去除不了黑掉的眼眶和心迹。

大会上,我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台上感人的词调不断传来,我潸然泪下,不是的,不是的,他们说的不对,他们说的廖波不是那个样子。我的廖波是那个有着好看的能够温暖我心的笑容的人啊。

我看到了廖波的父母,俨然有着廖波一样冷俊的眉角,我向他们忏悔如果我不去拍照廖波就不会出事,我抱着他们恸哭。

他们抱着我恸哭。

我收到了那个曾和廖波一起走路的女孩子的一个礼物,她说那是廖波买的,还没有来得及送出,我打开,是我一直舍不得买的那组相机的镜头,我终于知道廖波一直攒钱的原因了。

我又回到老连队的山坡,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落阳带着余辉最后的温度不可挽留地落下去,我好像看到廖波转过头来对我笑,我好像听见他在唱《鸿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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