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7-7 9:50:00

三十一、毒瘤（一）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虫师，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就是跟虫师有关的，他是姥姥村子里颇为古怪的一人，叫阿买，平日里不苟言笑，也很少与人交谈，大家看到他，也是退避三舍，不过，那并不是怕他本人，而是害怕他养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养了虫子的关系，阿买大夏天的也从不穿短袖，总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姥姥和他交情不错，平日里见面，两人总要交谈几句，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总是警惕性极高，扯着姥姥，希望姥姥快点结束谈话，生怕从他身上“噌”的冒出个啥虫子，再把我给咬了，姥姥看到我这幅样子的时候，就会笑着说，“没事，你阿麦舅舅的虫子很听话”，阿麦也会从旁边附和着说，“虫比人听话”

说到这里，就要介绍另一个人------阿买舅舅的老婆，她是个疯子，听说年轻的时候，是个很精明的人，还在供销社里当过会计，可是，谁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疯了，每天披头散发的，而且见人就追着打，那时候，我们还小，总喜欢去惹她，然后让她追着我们跑，也颇有意思，不过这种时候，阿买舅舅就会从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然后，冲着阿买舅妈吼道，“回来”

阿买舅妈很听阿买舅舅的话，即使疯了，也是如此，每次阿买舅舅一吼她，她总会乖乖的跟着阿买舅舅回家，不过，听村里的人说，阿买舅舅经常打骂阿买舅妈，因为很多从他门口经过的人，经常能听到里面传来阿买舅妈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而且，还有人从阿买舅妈的身上看到过许多淤青，偶尔走路也不利索。

有一次，阿买舅妈被打的很惨，半边脸都肿了，还跑出来玩，看的我们都怪心疼的，姥姥更是把阿买舅妈带回家里，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那次，我才看清阿买舅妈的伤有多严重，身上很多地方皮开肉绽的，青青紫紫的更是一片一片的，姥姥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还对着姥姥笑，倒是姥姥眼圈子都红了。

阿买舅舅来姥姥家要人的时候，姥姥有些生气的对阿买舅舅说，“你咋下手这么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人好的时候，那也是给你烧火做饭，洗衣烧炕的人，你咋一点儿旧情不念呢？ ”

阿买舅舅没说话，只是一味的要带阿买舅妈离开

姥姥看着阿买舅舅冷漠的背影，叹了口气

只是从看过阿买舅妈的伤以后，我再也没有去招惹她，然后让她追着我跑了，我总觉得她好可怜，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傻乎乎的笑，当然，她也知道疼，因为姥姥给她擦伤的时候，她经常笑着笑着就抽气，那是疼的厉害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姥姥的话起作用了，过了几天，再见到阿买舅妈的时候，她人干净了许多，衣服算的上整洁，而且精神也好了很多，脸上的伤也渐渐消肿了，估计，阿买舅舅改变了心意。

一天，姥姥在门口坐着凉快，忽然，阿买舅妈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捡的垃圾，笑呵呵的从姥姥门口经过，姥姥就笑着叫她，“阿买媳妇，干啥去了？”

阿买舅妈看了看姥姥，然后笑的更高兴了，冲着姥姥显摆似的晃着手里的东西，姥姥这才看清，阿买舅妈的手里拿着个小孩们玩烂的风车，姥姥冲她招招手说，“你过来，给我看看你那风车，我给你修修，它就能转了”

阿买舅妈一听，可高兴了，立马冲到了姥姥的面前，姥姥接过风车，带着阿买舅妈进屋了，然后拿出些点心给阿麦舅妈吃，阿买舅妈高兴的要命，一直手舞足蹈的，姥姥一边检查风车，一边和阿买舅妈拉呱，问，“最近阿买有没有打你？”

阿买舅妈好像没听懂，姥姥就笑着说，“身子还疼不疼？”

2012-7-7 9:50:00

三十一 毒瘤（二）

阿买舅妈就一边大口大口咽着点心，一边摇头

姥姥看阿买舅妈吃的高兴，也跟着笑了，还给阿买舅妈倒了杯水，怕她噎着

阿买舅妈吃的高兴，动作幅度也大，手臂动不动就举得高高的，姥姥忽然瞥见阿买舅妈的肚子有些不对劲，为了确认，姥姥把阿买舅妈的衣服掀开，当看清阿买舅妈肚子上的东西之后，姥姥面色一沉，二话不说，拉起阿买舅妈，就朝阿买舅舅家走

阿买舅舅正在家捣鼓虫子，看到姥姥之后，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问，“二妈，你怎么来了？”

“你媳妇肚子上咋回事？”姥姥开门见山的问

阿买舅舅脸色有些难看，没有说话

“我问你咋回事？”姥姥急了

“虫子咬的”阿买舅舅憋出这样一句话

“啥咬的？能不能治？”姥姥赶紧问

“不知道啥咬的，那个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逮回来没几天，就跑了，不晓得能不能治”阿买舅舅说

“你，你看看都成什么样了？咋还不去医院看看”姥姥对阿买舅舅的态度很不高兴

“看了也没用，那东西毒性大着呢，医院治不了”阿买舅舅冷冷的说

姥姥盯着阿买舅舅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也不得安宁啊”，说完，就牵着阿买舅妈离开了

姥姥找人把阿买舅妈送到了医院，医院里的医生在看到阿买舅妈肚子上的大包之后，也被吓了一跳，那个包红的发黑，就像从肉里鼓出来的一般，位置正处在胃部，不过，阿买舅妈没有什么感觉，虽然姥姥说是虫子咬的，可是医生们不信，坚持认为是瘤子，后来，做了切片，证实不是。

可是，眼见着那包越来越大，越来越黑，医生们也是束手无策，放过血，医生用针把它扎破，里面的血都是黑的，味道很难闻，而且，那包就像再和医生赌气一般，越是想法设法的对付它，它长得越快，很快，那包就顶到了阿买舅妈的胃，阿买舅妈渐渐的食量越来越少，到最后，只能吃些流食，阿买舅妈住院的这段日子，阿买舅舅从来没来看过，只是阿买舅妈出院的时候，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姥姥说，“我说过，没用的”

2012-7-7 9:52:00

三十一毒瘤（三）

姥姥看了阿买舅舅一眼，没说话，阿买舅妈的身子越来越差，不过，人倒是越来越清醒，不像以前那般傻了，说话也利索了很多，姥姥那段日子，天天熬稀饭给阿买舅妈喝，阿买舅妈很依赖姥姥，姥姥每次要走的时候，阿买舅妈都会拉着姥姥的手，眼睛里开始掉眼泪。

可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阿买舅妈还是没扛过冬天，阿买舅妈走的时候，皮包骨头，肚子上那个黑紫黑紫的大包格外的明显，不过，好在阿买舅妈走的时候，姥姥陪在她的身边，她走的还算安宁。

其实，阿买舅妈走的实在是冤，准确的说，阿买舅妈就是被饿死的，身上的包并没有给她带来疼痛感，只是长得太大了，顶着她的胃，让她没有办法好好吃饭。

阿买舅妈的后事，是村里人帮着办的，阿买舅舅一直冷眼旁观，除了捣鼓他那些虫子，什么事都不做，姥姥在离开阿买舅舅家的时候，对正在捣鼓虫子的阿买舅舅说，“阿买，有些事做不得，因果报应啊”

不知道为什么，从处理完阿买舅妈后事，隔了一夜，阿买舅舅和他那些虫子都不见了，就像消失了一般，后来，我问姥姥，“阿买舅舅去了哪里？”

姥姥也总是摇头，说，“不知道去了哪里”

谁也没想到，一个多月以后，大家从山上一座土房子里发现了阿买舅舅的尸体，这还是有人经过，闻到一股子怪味，这才发现阿买舅舅倒在地上，大半个脑袋都被掏空了，据说，看到的那人也为此病了好几天。

后来，镇上派出所来人看了一下，顺便把尸体抬走了，说是自杀，因为现场什么都没留下，阿买舅舅的那些虫子也不见了。

可是，等我长大了，再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并不认为阿买舅舅会那样自杀，理由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和姥姥也说过我这些奇怪的想法，姥姥那时却看着我说，“你阿买舅舅养的那些虫子并不是普通的虫子”

“那阿买舅舅是被虫子杀死的吧”我问姥姥

“谁知道呢？”姥姥怎么也不肯多说

不过，姥姥再看到我无精打采，一副问题没有解决的样子，就笑着说，“想不想听听有关你阿买舅舅养的虫子的故事？”

我一听，赶紧点头，然后姥姥说，“把这些花生豆拨出来，我就讲给你听”

我看着眼前一大堆的花生，简直欲哭无泪

（下一个故事，就是讲阿买舅舅虫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