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阳光很好,我病假在家,抱了被子上楼顶去晒,楼顶搭了一排一排的铁架子,凤凰阿姨也在,她就把衣服晒在这里,那天凤凰阿姨不知哪里接来了许多白床单来洗,几乎把整个好几排的架子占满了,见我上来,忙腾给我一个,还用抹布擦干净。我瞧着成排迎风招展的白床单,不由得说:“您可真能干,这要洗多久。“凤凰阿姨就对我一笑,当做回答。
我铺好了被子,正在拍打尘土,眼睛里却忽然扎进一个东西,定睛一看,是一件浅色的格纹衬衫,颜色真的很浅,在一条条白床单里,却还是显眼,我留神瞧了一眼,心里陡然一惊,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才发现头发根已经竖了起来。
那件衬衫里,有一个人,是阿显,面无表情,闭着眼晴,他的身体,像洗掉了颜色一般的透明,随风飘着,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是睁着的,空洞洞的瞳孔却还是睁着,似在望着什么却又不知在望着什么。我很想喊或者跑,但是我的脚迈不动,身体一软,摔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里,什么都好像没有记清楚,缓了很多天,才渐渐理出头绪,也就渐渐怕了起来,却又说不清怕什么,最近倒是常在院子里看见阿显,整个人仿佛精神了很多,听周围的人议论,他找了个工作,似乎变好了,听说正在写信和回老家的父母取得联系,我看见他的那天,他正在院子里和一个孩子打羽毛球,我几乎恍惚这个笑盈盈的年轻人竟然是阿显,他挺直着背,一脸阳光,和以前的那个吊儿郎当的形象真的联系不到一处,阿显见了我,还打了一声招呼:“姐。”我急忙答应了一声,仔细瞧他,却没有瞧出任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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