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缺少路灯的一间等待被拆迁,即将让风雨摧毁的棚屋门口,站着个四十岁左右的猥琐男人,一手拄着拐,是位残疾人,岁月过早的将他摧残得有些苍老。他等了很久,身上湿掉一半。为了不惹人注意,屋里一直没有开灯。我从雨衣下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他。信封有些份量,是尾期款。他慌乱接住,表情打满问号,最后涩涩的不熟练的用挤出的声音问,真的可以?他声音很轻,一个字一个字念,打颤,几乎被雨声完全湮灭。隔在对面,不用心就听不清。
我说记住,忘记,忘记所有,不会有事。他于是得到某种肯定,捏住信封的手加大了力度。
上火车之前,我摘掉假发,抛进猛涨的内河。洪水会冲得它不知所终。小心撕掉粘在眉毛上的假眉,一只手在下巴揉搓几下,多出一层假胶,下巴顿时没有了双层臃肿。最后把耳垂下醒目的黑痔一拉就掉。再戴上平镜的镜框,雨衣反穿,没有人还认得现在这个清秀略带书生气的年轻人,就是刚才从巷子走出来那个肥胖阴郁的中年人。
午夜的火车既空且慢,一节车厢里见不到十个人。这也不是旅游出行的旺季。我一度恋上如此缓慢的行进方式,列车会把你明天带到另一个目的地,另一个世界。你只需要等待。这种等待是我唯一喜欢的一种。从行李寄存处取来的包里,翻出本《数据结构》,借着车厢里在风扇旋转时微闪的灯光下一页一页翻开。掏笔的时候,摸到了那个小黑盒,一个可遥控用于控制红绿灯信号的微型干扰器。向上拉动车窗,扔向漆黑的车外。一个小时前的我已经不存在,他的世界被完全甩在车后的站台,属于结束的过去。现在和过去,这里和刚才,对我来说,已是两个剧场,没有必要还留存上个剧场的道具。车外已无雨,车轨干燥找不到一滴雨水,雨只在刚才那座城市下过。那个城市,那里的世界被完全隔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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