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见我没回话，应该也猜到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日军特高科的特务，在当时还算有点本事的，渗透到我们皇协军军官里的也很多，难保在我心里，不把小五也和特高科的特务们联系到一起。小五便叹了口气，声音很小的说道：“邵德，陆司令有些东西没有对你说过，毕竟在他心里把你当半个儿子来看，很多危险，他宁愿让自己亲生儿子去掺和，也不愿意让你冒险。只是，这远山战俘营关系太大，所以才让我找这个机会和你说明。”

我继续的沉默了一会，然后也小声的说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总不成就是这么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就要我把命都交给你吧？”

小五淡淡的笑笑，从我手里把我的那支钢笔摸了过去，然后把笔套拧了下来，放到嘴边对着里面一吹气，居然从里面吹出一张小纸条来，递给我，说：“这字迹你应该认识吧！自己看看吧！”

我接过那纸条，头微微抬起，望了望小五背后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兵和远处的三个日本人，貌似都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都正安静的睡着，除了那两个值班的弟兄正靠着树眯眯眼的，也不知道是真在站岗还是在打盹。

我展开手里的纸条，只见上面陆伯伯熟悉的笔记写了四行字：

一觅众山小，

放眼吾辈行伍，

怎一个散字，

无法自足自给，

何以为军人！

聊聊几十个字，看得出陆伯伯一贯以来对皇协军的散漫一直的担心。我看完，便抬头问小五：“什么意思啊？我没懂。”

小五说：“邵德，你把每句最后一个字连起来念一下。”

我按他说的把最后五个字连起来念道：“小五字给人”。然后突然想起“给”在这里是个多音字，应该读JI。那这五个字连起来就是“小五自己人”的谐音。

小五见我眉眼间的疑惑淡去了点，便冲我点了点头，从我手里把纸条拿了过去，塞进嘴里吞了下去。然后说道：“邵德，先睡吧！晚点我叫你。”

说完小五把头扭了过去，没事人一样真睡了过去，并且很快传出了鼾声来。

我便也把头低了下去，闭上眼睛。一整天的离奇经历在我脑海里回播了一趟，觉得好像很多不为我知的力量在这么个普通的日子里，一齐的在发力，并露出各自的狰狞。再联系上远山战俘营这本就很是神秘，很是异样存在的机构……脑子里便乱糟糟的起来，理不出个思路来。想着想着，竟然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双大手把我推醒。我眼睛也没睁开，便意识到应该是小五在叫我，忙警觉的睁开眼，见果然是小五。他也还在睡袋里，见我醒来，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拿出他的那只钢笔，又拧开笔套，把笔套含进嘴里，对着坐在火堆边靠着树值班的那两个兵吹了两下，只见那两弟兄都很快的头一歪。我当时便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小五用着吹箭啥的，把那俩弟兄给害了。小五可能也猜到我心里想的，扭头来轻声的对我说道：“是麻丨醉丨针，两个小时后他们自己就会醒来。”

说完，小五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匍匐着冲我点点头，我会意，跟着他匍匐着往水潭方向爬去。

日期：2012-2-29 17:16:00

第五章：雷子——哑巴的话

9

我们几个人，听到吴球那一声惨叫声后，都一起跳了起来，朝着他们消失的那片林子跑了过去。林子里黑乎乎的，我们都各自摸出之前用小棍子，石头磨成的锐器，胡乱的吼着狂奔过去。远远的，就看见块空地，两个光着膀子的人影站在那，依稀分辨出应该是四哥和哑巴，而地上一团黑影在滚动着，不时地发出低吼声。

大伙跑了上去，见真的是四哥和哑巴，正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黑影。黑影自然是吴球，也光个膀子。我一把抱起吴球，只见吴球满脸的血，在大口大口的喘气，见是我，吴球用一手捂着左边的耳朵，喊道：“雷子！有怪物！地下面有怪物。”

我们见他们三个都还活生生的，便也舒了一口气，我仔细的看了看吴球的头，只是左边脸上不知道被啥东西给撕了一把，耳朵居然掉在了旁边。而吴球身边散了一地的是一些红红的果子，用吴球的衣服包着，散了一地。

四哥便说话了：“我和哑巴也刚跑过来，找了些果子准备带回去，可太多了。要吴球先背着这一包去找你们，然后就听见了他的叫声，我俩才赶过来。”

海波哥“嗯”了一声，一把握住吴球的手，说：“球啊！没事吧！是怎么回事，快说说！”

吴球见弟兄们都到了身边，自己一摸脸，发现似乎也没真很大的伤口，情绪就稳定了一点，只是疼得直裂牙。他长长的喘了会气，然后盘腿坐了起来，指着地上说：“这下面有东西。”

我们几个便都用脚在他指的位置胡乱的踩，啥发现都没。吴球便开始说他刚才的经历：

吴球跟着四哥摸黑往林子深处走了一会，就看见哑巴正在几棵树下站着，抬头望着天。见吴球跟着四哥过来了，便指了指地上一堆的红色的果子，示意吴球吃。吴球自然没客气啥，抓起一个就啃了下去，也分不清是啥味道，有点涩涩的罢了。

然后四哥便要吴球把衣服脱下来，包了一包果子，要吴球先背过去，说：“我和哑巴再去树上弄点下来，哥几个应该都饿得有点发毛吧！你先背着这点回去。”

吴球便没多想，脱了衣服就包了果子，准备往回走。到吴球转身的一刹那，背后的四哥突然喊了一声：“球啊！”

吴球一扭头，只见面前一块石头便砸了上来，没啥力度，但还是结结实实的在吴球那光着的额头上给砸了一下。吴球当时就懵了，见对自己动手的居然是四哥，忙吼道：“四哥！你干吗？”

四哥居然咧着嘴笑了，说：“刚才有个啥玩意掉到你头上，哥没反应过来，只想着给你弄掉，忘记了手里是块石头，球啊！没事吧！”

因为那一石头上也没带啥力度，吴球便也没多想，呵呵的一笑，说：“没啥事！”并用手在额头上一抹，居然湿湿的，还破了点皮，流出了一点血。

四哥便很是不好意思一般，拍拍吴球的肩膀，说：“没事就好，得！球，你先过去吧！我和哑巴随后就过来。”

吴球“嗯”了一声，拧着那一袋子果子，往回走去。前面依稀还能看到我们生的那团火一丝丝的光，吴球便自个的走着，走到了这出事的草坪。

吴球那一会一个手正抓着果子啃着，一边大跨步的往前走。冷不丁的，在这没有一丝声响的四周，传出一声好像是人的喘气声。吴球停下来，喊道：“谁啊？”

四周没有任何回应，吴球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又甩开步子往前走，谁知道又一声啥东西发出的喘气声传到了吴球耳朵里。吴球当时心里便有点犯怂了，大声喊道：“谁啊？是四哥吗？别吓我哦！”

依然没有声响，吴球四处都看了一个遍，然后突然给乐了，喊道：“是哑巴你这孙子吧！出来，少在你球哥背后猫着吓人。”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吴球便有点发毛了，把手里的果子往后背上一甩，对着我们呆的方向跑了起来。而就是这么一迈开步子跑，脚下的枯树叶便“哗哗”的响了，吴球再次站住，只见地上的枯树叶从远处往自己脚边翻滚了过来。吴球抓果子的手忙松了果子，一个箭步往后一跨，死死的盯着地上。猛然间的，地上那一团黑影对着吴球迎面就给扑了上来，吴球看得清清楚楚的是，一张五官都齐全的脸对着自己正狰狞的张大着嘴，一口尖牙白白的，那条血红的舌头直接往吴球额头上的血给舔了上去。

吴球是个矮壮的老兵，虽然有时候有点犯怂，但也在刀头舔过日子，那一会儿尽管一颗胆吓得都快没了，身手也还是算灵活，对着那张狰狞的脸，就是一拳头给砸了上去。

那鬼影在空中一扭头，本来对着吴球头和脖子扑上来的一张血盆大口，也灵活的一闪，躲过了吴球的拳头，而紧接着身子也已经扑了过来，一双手对着吴球抓上去，吴球一个侧身，鬼影扑了个空，但鬼影右手却没闲着，照着吴球的左边脸还是一把狠狠的抓了过去。吴球只觉得一只冰冷的手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拉过，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耳朵，给一把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