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3-26 12:10:09
中午时分,天空中飘来一堆乌云,转眼下起雨来。下雨的时间虽短,却大得惊人,像有人用盆盛水往下泼一样,慕容嘉甲躲在香蕉树下,还是成了落汤鸡。
又累又饿还拉着肚子的他,淋了这场雨,顷刻间病了。起初时,头晕头重,走路深一脚浅一脚、东倒西歪的,接着时热时冷,打起摆子来,两腿变得越来越沉,前面的香蕉林逐渐变得模糊一片。
我要死了!慕容嘉甲不想死也没办法。在这个人迹罕至的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没有比死更容易的了。死就死吧,人活一生早晚也得死,像这样的日子,晚死不如早死。
想到死,眼前就出现一片“白骨露於野,千里闻鸡鸣”的景象来。
想到死,慕容嘉甲就想起孤苦伶仃的母亲,想起母亲站在家后山坡上望穿秋水的眼睛。想到母亲,他就不想死了。不,我不能死,我死了母亲怎么呢?父亲早逝,母亲劳苦一生好不容易把他养大。眼看着该享福了他却病死他乡,母亲知道了不气死才怪。
不,我不能死,我一定要坚持活下去!
说来也奇怪,人在要死却不想死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会变得出奇地强大。身上突然间冒出来了一股猛劲,支撑着他艰难地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慕容嘉甲恍惚就见自己走在一个白雾茫茫的地方。
日期:2012-03-26 13:46:18
这是哪里呢?是在去天堂的路上?清风拂面,静若处子。脚下朵朵白云,起起伏伏。脚似乎是踩在一堆堆棉花团上,轻飘飘的,难道自己真成仙了?但他又觉得像是站在缠绕在家乡山腰的雾霭上,该不会是回到了家乡?前面出现一片竹林,一个山顶,多熟悉的竹林,多亲切的山顶,那不是小时候放羊放牛的地方吗?
哦,家乡,我回来了,你的儿子回来了,我的母亲呢?她在哪里?忽然,前面出现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清晰,好像是母亲。没错,正是他日夜思念的母亲。母亲老了,满头银发、笑脸盈盈,母亲在呼喊,在向他招手。
“妈——妈——”
慕容嘉甲大喊一声奔了过去,不料脚下跌了一跤,身子滑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不住地往下沉、往下沉……他手脚挥舞,企图抓住哪怕一根稻草。然而,四周什么也没有。他害怕了,大喊“妈救我救我,妈救我救我……”
母亲伸出手来,差一点就抓住他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身子在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他绝望地高喊:“妈救我,妈救我……”
耳边传来母亲的撕心裂肺的呼喊:“我的儿呀我的儿呀——”
斗大的泪珠从母亲眼角滚落下来,像石头一样砸在他的脸上……
日期:2012-03-26 19:59:45
第9章危难之时显真情
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四周白花花、亮晃晃的。
这是哪里呢?不像是陶封箱包厂的宿舍,也不像是清湖工艺品厂的车间,倒是有点像松山县城小旅馆的房间,白亮白亮的,但酒店房间太小,应该不是。
这会是在哪里呢?
慕容嘉甲睁开眼,瞳孔长出一对翅膀来,翩翩飞起,在房间里来回巡视。房中并排着三张单人床,上面躺着三个人,两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墙壁、天花板、吊扇、床单、被褥,都白白净净。头顶上方,半空中悬着一个塑料瓶,也是白白净净的。小瓶倒悬着挂着支架上,一股透明无色的液体顺着一条细细的塑料管,源源不断地注入他手臂上的血管里……
这不是医院吗?慕容嘉甲猛然想起来,没错,这就是医院的病房。我怎么躺在医院里了?他能记起被胖保安扇耳光,能记起亡命地穿越香蕉林,能记起天上下雨他生病拉肚子,能记起他绝望地呼喊母亲,但记不起来是怎样爬进医院的。
难道我被胖保安抓回来软禁在病房里了?
慕容嘉甲警觉起来,耳朵四处搜寻异样的声响。没有狼狗的吠叫,没有保安的骂声,除了旁边有细微的呼吸声传来,周遭什么声响都没有。揭开被褥,光溜溜的,只一条丨内丨裤贴在身上。我的衣服呢?我的行李呢?我的钱包呢?心又悬起,坐起身,探照灯般在床上床下逡巡。行李像一个肮脏丑陋的婴儿熟睡在地上,抓过来翻了翻,还好,衣服钱包都在。
门“吱嘎”一声开了,进来两个人。一个穿白大褂、戴白帽子,胸前端着一个白盘子,上面堆满了各式药物。“白大褂”后面跟进一个年轻女子,二十来岁,白衣短裙、笑容娇憨。
“白大褂”走床边,笑着问慕容嘉甲:“你醒啦,身子感觉怎么样?还拉肚子吗?”
“拉肚子?我感觉很好,不拉肚子。”
慕容嘉甲报以一笑。
日期:2012-03-26 21:23:31
“很好,好好休息。”“白大褂”说着将一根温度计塞在他腋下,“别动,量体温呢。”
然后“白大褂”放下盘子,拿了一个装满无色液体的小瓶,撕开一个白色纸袋,取出针筒,刺进小瓶泵出液体,接着又拿起一个白色小药瓶,把针筒里的液体注进去,摇摇瓶子,再用针筒将瓶里的泵出,举起来在空中喷射出一条弧线,转身将针筒里的液体注入到一个大输液瓶中,再将悬着的空瓶换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白大褂”随口问道:“你在松山县城有亲友吗?”
“什么?我?在松山县城?我这是在松山县城?”
慕容嘉甲诧异地望着“白大褂”,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可能?松山县城离洪山镇好几十公里呢?我怎么转了个圈又转回来了?
“是呀,你不但是在松山县城,而且还是在我们松山县人民医院,怎么?不相信?”
“白大褂”将胸前的工作牌取下,递到慕容嘉甲眼前晃了晃,说:“邱红梅,松山县人民医院住院部值班护士,一点不假。”
慕容嘉甲相信了,果不其然是在松山县人民医院。
真是冤家路窄呀。当初他冤枉人民医院把两对半化验单弄丢了。现在,竟然好意思躺着人家的病床上接受医生护士的治疗。慕容嘉甲无地自容,愧疚难当。
“感谢你们!感谢人民医院!”这话说出口,的确发自肺腑。“白大褂”面带微笑地说:“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应该的。”
“你在松山县城有亲友吗?”“白大褂”又一次问道。
“有,在松山制衣厂工作!”慕容嘉甲觉得奇怪,护士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大褂”取出温度计,甩了甩,举与眼平,瞧瞧,说了声“正常”,然后放进盘子,一边动作娴熟地撕开一次性注射器袋子,一边说道:“如果有的话,你不妨打个电话给你那个亲友借点钱,来把住院费、医药费用交了。再不交的话,药房可能会停你药了。”
慕容嘉甲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成欠账不还的赖皮了。他讪着脸答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就打电话。我一定缴,你们放心,绝不会赖帐的,绝不!”
“很好。”“白大褂”说完,拉起被褥,拉下裤腰,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针。慕容嘉甲本能地尖叫道:“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