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6-19 22:44:59
56.
坐在计程车里,脑中凌乱的涌现出这两个多月小姨对我说过的话,以及她充满笑容的脸。我根本无法去想象这其中有几分是真心的。突然我接到她的电话。“小枚,张静说在小区门口看到你了,你是不是刚刚来过这边呀?”
“没有,我是路过。”我调整好情绪,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虽然我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哦……那你怎么不上来家里吃饭咧?”
“我晚上还有事,下次吧!小姨,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下车了。”我实在没有心情与必要再周旋下去。
“那你记得有空就回来吃饭,有么事就打电话我,莫把小姨当外人,听倒吗?”
“好。”对那种讽刺到极点的热情,令我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回到住所,我放下这一箱芒果,它像一个无比沉重的包袱被我勇敢的背了回来。可不管怎么说,即使将它放置在一边,它仍旧如同庞然大物一般令人触目惊心,我感觉到它始终紧紧掐住我不放。然而,它却清楚的明白我正在肩负的悲哀与难堪。
我不由自主的走到镜子面前,仔仔细细的端详自己,我使尽所有气力想让自己显得更为悲壮,然而,我竟流不出半滴泪水。如果她要用几百万的金钱来泯灭这份亲属关系,其实她已经做好了选择,那么我要做的便是用那些钱买断我现在对她的感激与敬重。显然,这个代价已经得到了平衡。
忽然间,我想到香儿说的那句:“其实人世间,真正可怕的是什么?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相互伪装的信任与依赖,当我发现我已不再需要这些虚假的东西,那还有谁能够真正伤害到我?”
此刻,我的心和我的目光一样冰凉而透彻,与其说我在轻蔑事实,不如说我在尊重眼泪。在接受损失的同时我获得了强大的内力:从些以后,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再以欺骗而博得到我的信任,人性的贪婪与我再无相关。
在前往香港的那天清晨,我给张静发了一封邮件:静静,我要离开武汉一段时间,可能会是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暂定是一年,所以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真心祝福你的婚姻幸福美满。我明白当我醒来时就要接受身边事物的改变,现在,我没有更多的希望与牵挂,只是想我们所有人从今以后都能一切安好。不论将来我能否想起些什么,而其实事实早已存在于现实中,所以对我而言,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谢谢你们曾经给我的照料与帮助。珍重!
今天是个晴空万里的日子,我坐在机舱靠窗的位置,飞机正盘旋在武汉的上空,底眼的一切已全然陌生到毫无眷恋的地步,只有那一团团紧凑的云看起来还有几分柔软。为此,我忽然想到要将李商隐的那首《闻歌》改两个字:“敛‘悲’凝眸意欲‘愁’,高云不动碧嵯峨”。
抽离底眼的视线,从手袋里拿出这本快要被我翻破的《越位》,将它捧在手心里,找出其中一段金句,在心中默读:风刀霜剑过后,整片的乌云也移开了,一切磨难都已离我而去,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吗?多么纯粹的一无所有啊!只不过,谁又能断言未来的我不能拥有一片绿洲?毕竟,我这颗死不足惜的心好像还有着不甘示弱的温度。
其实我几乎可以将所有精彩的情节与句子默记下来,可是我总觉得,它应该与我形影不离才不至于流失我对它的喜爱。
抵达香港。
当晚,孟教授的大师姐唯华女士携同其圈中同仁共6人在我们安排了一个中式晚宴,地点就在我们下榻的酒店。席间我没有特别去寻找话题,更不懂迎合场面,说的尽是些简短而客套的话语。诚然,为了他们给我“后起之秀”的封号,我也不好扫大家的兴,便陪着喝了些酒。散场时,在孟教授的大力“煸动”下,唯华女士只好向我拿了几幅我带去的作品,说是待她回家悉心参详以后,再找我细细评说。坦白讲,我不以为有这种必要,在我的心底里,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明确,至少依目前来说我只想是一个名副其实看客,并无他求。可我没有立场去说明这种想法,若是这么做只会令推举我的人有失颜面。
回到酒店的房里,不过晚上9点。想到离接下来的典礼还有两天的时间,而我又无事可做,心里反倒很是无趣,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刹那间,我很想找个地方去游泳,小时候,母亲一到夏天就会带我去,她说这是放松心情的最好运动。想着我便按下总台的电话,得知在酒店的三楼设有露天面海的游泳池可供客人享用。
可我总得出去买套泳装吧?为此,我提起手袋就出门了。
快步走到酒店门口,便看到有一辆计程车朝这边开了过来却没有在我面前停下,它选择在离我五米远的位置停靠,我不由分说的跑了过去。没想到就是这般匆促害我撞到了从车里出来的乘客,一个年轻的女人。对方大叫了一声,好像她比我更加受伤的样子。“Sorry!”我为我的失态慌忙致歉,并退开身子站在一旁等待我用余光看到的车里的另一个女人下车。
被我撞到手臂的女人脸色极为不愉,虽没有出言训斥,我想她那怒眼相向的神情也算是对我的过失讨回了公道吧!而车里的女人一面下车一面关切的问她:“Judy,你没事吧?”
“没事!”又是一道不客气的眼神对着我。
我按住自己有些疼痛的胸口尴尬的瞄了一眼这个刚下车的女人,在她准备对我也来表示不满之前我决定钻进车内尽早离开。
“喂!”
“司机先生,我赶时间,麻烦您开快一点,谢谢!”
“喂!”
“停车!”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女人原来真的会帮她的同盟对我加以报复的,否则她哪会追着我的车如此大喊大叫呢?而我似乎很得意这样的场景!因为我正咧开嘴朝窗户外的她坏笑着。直到车子绕过到了对面马路,完全看不到她发飙的踪迹,我才收起了笑容。当然这种情形其实还蛮惊险的,如果不是那个被我撞到的女人拉着她,或许司机会停下来,真是那样,不用说,我一定会死得很惨。嗳!真没想到这个文明的城市,那么亮丽的两个女人,居然对我这么的不宽容。看样子,在这里我很难逗留太久咯!我无奈的挖苦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