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萤五岁的时候,母亲突然去世了。母亲留给她的印象,就是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为她梳头。她老是记惦着找小朋友玩,不肯安心,小身子麻花一样拧来扭去。母亲很是生气,举起木梳狠狠地敲在她头上。木梳嘎磞一声断作两截,一截还在母亲手中,一截飞到楼下,把一个过路的人眼睛戳坏了。那家人天天找上门来,父亲答应赔钱,但他们还是不肯罢休。后来,母亲就当着他们的面从二楼跳下去,摔死了。那家人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以后,雪萤无忧无虑的童年就结束了。但是,是哥哥,是那个偶尔会突然倒地抽搐的哥哥,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因为哥哥,谁也不敢欺负她。哥哥有吃的,给她先吃,哥哥有玩的,给她先玩。当然,哥哥癫痫发作的时候,她守在哥哥旁边。哥哥几乎是她的全部。有一回,她掰着指头问爸爸:“爸爸,你是中指,妈妈是食指,你说我爱哪一个呢?”“爱爸爸吧,爸爸挣钱养家,爸爸最辛苦。”她摇头。“那就是爱妈妈了,妈妈十月怀胎生下你,照顾你,为你洗脸梳头……”爸爸说起妈妈时,动情了,拼命地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但雪萤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爸爸愕然,失望了,整个人像被针扎的汽球,蔫了。本来,雪萤想说,她既不爱中指,也不爱食指。中指总是把时间留给他的学生们,留给他所谓的教育事业,很少陪过她;食指常常凶巴巴地骂她。她从小希望像爸爸那样当一名教师,她常常拾爸爸不要了的粉笔头,在家里的门上学着爸爸的样子写汉字和算式,还摆了几张小板凳,代表学生。但是,妈妈一看到她在门板上写字,对就她狂吼不止,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妈妈已经死了,她默默地看着无名指,那个代表哥哥,她最爱的哥哥。看到爸爸那幅霜打的样子,雪萤最初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但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为了不让爸爸伤心,她握住食指和中指,说:“我爱食指,也爱中指,就像我爱妈妈,也爱爸爸……”爸爸抱着她,把脸贴在她的小脸上,使劲地蹭。她感到脸上热辣辣、粘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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