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宝钗的话来说,那可是“杂书”,那可不是“正经书”,书中的话,那可都是不该知道、不该说的话,宝钗对黛玉说,“最怕见了这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
虽然宝钗七八岁的时候也“偷读”过,但,宝钗后来也就根本没有“偷读”过了嘛(第四十二回)!
按李纨的话来说,那就是“况且又并不是看了《西厢记》,《牡丹亭》的词曲,怕看了邪书。”(第五十一回)
而且,贾母后来“破陈腐旧套”时也说过,“连我们家也没有这些杂话给孩子们听见。”
……
可以说,《西厢记》这本书,贾府人人都知道不是一部“正经书”,连茗烟都知道,茗烟弄来这一批“杂书”给宝玉“开心”的时候,就反复多次吩咐宝玉:不可拿进园去,若叫人知道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宝玉为什么却根本不听茗烟的吩咐呢?“宝玉那里舍得不拿进园,踌躇再三,单把那文理细密的捡了几套进去,放在床顶上,无人时自己密看。那粗俗过露的都藏在外面书房里。”
宝玉把这《西厢记》带到大观园怡红院自己一人“偷读”“密看”,或许是在“欺负”花袭人晴雯等女儿不识字,似乎还有些道理可讲;
按说,宝玉一个人在怡红院这一段时间“偷偷”一个人“密看”,这些书也偷看的在“很密”了吧;宝玉又是这么聪明,“神仙下凡”嘛;此书宝玉“背”也该背下来了吧;宝玉还有必要再把此书拿到沁芳闸桥边桃花树下“一块石上坐着,展开《会真记》,从头细玩”?宝玉还不如坐在桃花树下闭眼背书岂不更好更安全?
宝玉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宝玉知道贾政这时不会来,假如此时李纨、三春、宝钗一起过来了,看到了,宝玉以后还有脸在大观园混?
我们看:宝玉来到桃花树下,宝玉展开《西厢记》,正在“从头细玩”……
作者虽然此时确实是“妙笔生花”之极:又是“落红成阵”,又是“落的宝玉满身满书都是花瓣”,又是宝玉“只得兜了那花瓣,抖在池内”……
作者虽然此时笔下的“此情此景”确实简直让我们心醉不已;
但,我的解读也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已,
因为更“蹊跷”的事却又来了:这时,我们却居然看到黛玉来了,二玉在此桃花树下居然相遇了;
黛玉和宝玉这时只是“巧遇”、“偶遇”?可能吗?可能吗?
至少,宝玉是有备而来的嘛!
至少,黛玉更是有备而来的嘛!
黛玉是“肩上担着花锄,上挂着纱囊,手内拿着花帚”专门前来“葬花”的嘛!
而且,这么个地方“那畸角上”居然正好就有黛玉的一个“花冢”,这说明黛玉很早开始就在这里的“花冢”里“葬花”了嘛;而宝玉偏偏选在这里的桃花树下石头上坐着“从头细玩”《西厢》,这岂能只是“巧合”?这岂能只是“巧遇”?
接着“好戏”又来了:当宝玉和黛玉“巧遇”桃花树下时,宝玉和黛玉说,把花“撂在水里”;黛玉说,撂在水里不好,还是“葬花”好;……
二玉这时最多还只是在讨论如何收拾地上花瓣的问题,黛玉这时最多还只是把注意力放在地上的落花而已;
黛玉这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宝玉来到这桃花树下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在想搞什么“鬼名堂”;
但,这时宝玉却又对黛玉开口说话了:待我放下书,帮你来收拾。
宝玉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没来之前,宝玉就已经在收拾落花了嘛;收拾落花原本也就是宝玉自己的事嘛;
再者,宝玉难道忘了《西厢》这书可是“杂书”“邪书”这回事?
假如此时是宝钗、李纨或者三春出现,我看宝玉“藏书”还来不及呢?!宝玉还敢说?!
果然,就是宝玉的这么一句似乎“无意”的“口没遮拦“的话,马上引起了黛玉这么个“一生只是喜欢书纸笔”的人的注意,此时,宝玉居然还“慌的藏之不迭”,宝玉居然还骗黛玉说:不过是《中庸》《大学》;
宝玉是个什么人,黛玉岂能够不知?!
宝玉入园前读《四书》《五经》可是需要黛玉在身边“红袖添香”陪着读“辖制”着读才能读的进去的;
况且,这时的宝玉成天都是“闷闷的、痴痴地”,是个有“大心事”的人,宝玉这时还能够有心读《四书》?
就是读《西厢》这书,宝玉有时最多也是“装装样子”而已,宝玉“心不在焉”啊!
所有这些,“心较比干多一窍”的黛玉岂能不知?!
黛玉对宝玉说:你又在我跟前弄鬼。趁早儿给我瞧,好多着呢。
宝玉这时不得已了才说:好妹妹,若论你,我是不怕的。你看了,好歹别告诉别人去。真真好文章。你要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
看来,宝玉也还是知道这书是不能带入大观园的嘛!
看来,宝玉也还是知道这书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看的嘛!
但,宝玉岂不是有故意的、专门的带书来给黛玉看的嫌疑呢?
日期:2013-04-03 15:04:05
三0六:贾宝玉赞(七十五)
(六):第三个人生时段的贾宝玉——入住大观园的贾宝玉(17)
E): 贾宝玉的“心事”——读《西厢》论《西厢》(4)
b):“失恋说”(2)
我们再看“好戏”:
接下来,就是黛玉偷读《西厢记》,黛玉“从头看去,越看越爱,不顿饭功夫,将十六出俱已看完,自觉词藻警人,余香满口。”
接着,就是宝玉通过对黛玉“察言观色”后,宝玉想和黛玉结合自身情况来“讨论《西厢》”了;
宝玉对黛玉说: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
看到这里,我一想,宝玉的这个比喻似乎也是有问题的嘛:
黛玉是“倾国倾城貌”,这无疑是确当的,那宝玉什么时候就成了“多愁多病身”了?
宝玉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就算宝玉现在是想“恋爱”了,宝玉是在“初恋”了,就算宝玉现在是想“自由”也“自由”了,宝玉也最多只是和贾芸一样嘛,也只是“相思病”嘛;
黛玉的潇湘馆又不远,宝玉“爱了”“想了”“又自由”了,宝玉可以随时过去看看黛玉嘛,宝玉可以随时过去和黛玉“意绵绵静日玉生香”嘛,宝玉可以随时去找黛玉一起读书嘛;
《西厢》当然是不能一起公开读的,但,二玉一起公开读《四书》,贾政难道会反对???
宝玉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多愁多病身”了?难道宝玉这时又是在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