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又不得其法的讨好。
他一面觉得心软,一面又像个贪婪成性的恶人,总想要从对方那里劫掠更多。
他对自己说:你不能像个无赖一样,总是对着人无理取闹。
你曾经厌恶他的无休无止的痴缠,偏执病态的依赖,那他如今照着你想要的样子,重新待在你的身边,温柔且顺从,贴心又包容——你还想怎么样,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但是他的确是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人的贪念在与日俱增,他的确开始觉得不满足。
可同时他又很清楚,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像个小孩一样闹情绪,有多么不可理喻。
却很难够去控制,他最近时常能感受到心口骚动着,脑海里有种隐秘而晦暗的念头闪过,那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不知道接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超出控制。
但是现在要他再放手,已经不可能了。
这样想着,他搂住人的手臂又更收紧一些,可能是太紧了,时郁在睡梦里微微皱起眉来,但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有要从他怀里躲开的意思,而是寻求安全似的,更往他怀里缩了缩。
厉逍心口微微一动,一种柔软的,和某种更暴戾的情绪,一起涌上来,绞缠住他,他感到自己被拉扯着,好像要从中裂成两个人。
最后他低下头,在时郁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又略微颤抖着的吻。
第二天厉逍起得比时郁早一些,时郁半睡半醒,听到厉逍在对门外的人说:“他还在睡,你先在外面等等。”
那声音很低,像是怕吵醒他,带着一种幻梦般的温柔。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听到的,人就已经醒了,因此越发不能确定了。
他起了床,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厉逍的助理坐在沙发上,身边放着一个文件包,估计是给厉逍准备的。
时郁一出来,对方就站起来,很恭敬地对他半鞠一躬:“时先生,早上好。”
时郁就也回了一句:“早上好。”
顿了顿,又问对方要不要喝水。
厉逍本来在卫生间洗漱,听见外面有对话的声音,就走出来,看到他,就说:“你怎么起来了?”
时郁说:“醒了就起来了。”
厉逍就啧一声,有些恼似的,说:“我还以为我动作够轻了。”
助理在旁边坐着,像个木头人似的眼观鼻鼻观心,脸上并没有对老板的异常表现出任何看法。
厉逍恼完,又对旁边杵着的背景板助理说:“要喝水自己倒。”
助理冷静地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喝这个水的好,又请示老板:“那现在我去收拾东西?”
厉逍嗯一声,说:“去吧。”
助理正要准备站起来,又听到厉逍说:“下次不用来这么早。”
助理:哦,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并没有花什么时间,厉逍的这位特别助理是一把居家工作的全能好手,时郁本来还担心对方没来过,不好找东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对方井井有条,迅速又有效,也就知道自己的多余,转而到厨房做早餐去了。
其实下厨这种事,本来也有专门的阿姨,但是时郁能做的事本来就不多,再少就没有了,他总觉得自己是借住在这里,如果什么也不做,他会不安心。
好在厉逍并不嫌弃,大概吃多山珍海味,也会愿意尝尝家常小菜,就像是他对自己一样。
吃完早饭,时间快要差不多了,时郁送他们到门口,助理穿上鞋,很懂地先拎着行李出去了。
两人站在玄关处,时郁看过天气预报,想提醒对方那边好像会下雨,记得带伞。
但又想起来厉逍全程都在酒店和车里,即便真的下雨要出门,也用不着他提醒,对方身边带着万能助理,伞随时都有人会递上。
落到最后,嘴边就只剩下一句:“一路平安。”
连“早点回来”四个字,也因为带有某种催促意味,被他谨慎地吞入腹内,没有提起。
厉逍看着他,分明这次只离开短短几天,他也还在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耿耿于怀。
但是离别在即,其他情绪都暂时浮不起来,只先觉得想念。
最后他伸出一只手抱了抱时郁,低声说:“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顿了顿,又说:“等我回来。”
时郁半张脸埋在对方的肩膀里,他嗯了一声。
他想了想,这大概是从上次谈话以来,两个人最温情的时刻。
好像这个人总是在离开他的时候,会显得温柔,会说好听的话,留下似是而非的承诺,让他不必在即将到来的漫长等待里,先失去了期待。
而是一寸一寸地,消磨掉他的希望。
两人脚边的猫不甘被无视地叫了很久,它仰着头,一直围着两人打转。
厉逍放开时郁,又笑着蹲下/身,摸了两把肥猫的下巴,说:“这几天你在家里乖乖的,不要闹事情,多卖萌讨他欢心,知道不知道?”
时郁也低下头,看了在厉逍手里撒娇的猫一眼。
他不确定厉逍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但还是先自觉地说:“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厉逍又站起来,看了看他,说:“你如果实在觉得勉强……”
时郁摇了摇头,难得地先打断了对方,他认真地说:“没有勉强。”
他早过了为猫吃醋的时候了,这个猫固然永远不会让他觉得喜欢,也觉得碍眼,但是他也已经习惯了。
毕竟要真的细数起来,比起厉逍,反而他和这只猫相处的时间,才是最多的。
—————————
厉逍在省会y市待了三天,先是参加本年度的企业人表彰大会,他代替了关云山的位置,到台上去领年度省内十佳企业人的奖杯。接下来两天,就是数不清的交际应酬,中午吃饭晚上喝酒,中间见缝插针谈正事。
今天厉逍连同其他几个市的企业家,和省政府那帮人打了一下午的球,晚上又出席了其中一位本地企业家办的一场宴会,白天那帮政企人士都露了面。
时间刚十点出头,夜场活动还未正式开始,厉逍去同宴会主人告辞。
宴会主人就打趣地说:“小厉总这么早急着回去,怕不是家里有什么人等着查岗吧 ?”
宴会主人也是这座省会城市里数一数二的企业人,和关云山素有来往,地位相当,所以称厉逍为小厉总。不过在场基本都是摸爬滚打数十年了的老狐狸,和他们比起来,厉逍确实还是一个年轻后生。
也有人跟着开玩笑,说:“小厉总还年轻,自然有我们这些老头子搞不来的浪漫。”
厉逍和金敏心离婚的事情,固然没有大肆宣扬,但圈子就这么点大,想知道也很容易就知道了。而且厉逍为什么离婚,在圈子里也是有传言的,说他为了个兔儿爷,竟然把从关氏建立起,就一直跟着的金家一脚踹了,简直是为色所迷,神智不清。
他们这些玩笑话都别有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