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整个监狱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带来的最直接的改变就是我在牢房之外的地方走路时,再也没有人会凑过来堵住我乱摸,或者用下流的话肆意侮辱我了。
他们用忌惮的目光偷看着亚当,又骂骂咧咧的瞪着我,一副肉还没吃到嘴里就被抢走的不甘模样。
我假装没看到,低着头紧紧跟着亚当,几乎和他寸步不离。
亚当并不在乎我的跟随,当然这也是他默许了的,在去操场放风的时候他会坐在那个台阶上让我读诗,还有晚上回到了牢房里,他也会让我一直读到睡前为止。
就算是读诗的时候他也不会和我说话,双手交叠着坐在椅子上或者床上,好像在闭目养神,但在我以为他睡着了犹豫着停下时又会睁开眼,无声的催促我。
我不敢和他对视,浅色的眼瞳仿佛空无一物,什么东西都没有,却好像被他一眼就望穿了。
跟在他身边后,我才从詹刃的口中知道那个红头发的外国男人叫安东尼,他和亚当是进来后才认识的,在这个监狱里也是一个大佬。
安东尼和詹刃住在一个牢房里。
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我不太清楚,但有一天快要吃饭了,我就去附近找他们,看到他们在草丛后面做爱,安东尼把詹刃压在粗糙的墙壁上贯穿他,詹刃的脸很红,喘息着,隐忍的皱着眉头。
我呆住了,如有所感的詹刃飞快的瞥了过来,表情有些难堪,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顿时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回去,回到亚当的身边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们过来了,我难得不好意思和詹刃说话,低头攥着衣角,安东尼却也好像知道刚才我看见了,叽里咕噜的说了什么后,不怀好意的嬉笑着用力推了我,把我推到了亚当的身上。
亚当还在安安静静的坐着,手里拿着那本诗集在看。
我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他的身上,砸到了他硬邦邦的肩头,随即一双宽厚的手贴住了我的后腰,在我蓦然紧张起来的一瞬间将我毫不留情的推了出去。
飞快的动作是本能的排斥。
我栽倒在地上,掌心被粗糙的砂砾磨破了,詹刃连忙过来扶我。
离得近了,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有腥膻的味道。
我被他扶着站起来,脸红的不敢看他,听到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只是问。
“没事吧?”
在这个偌大的监牢里,只有詹刃和我说着汉语的,语言的共通性带来的安心感是无可比拟的,一下子就压过了扭捏的尴尬。
我忍不住抬头看着他,小声回答说。
“没事。”
他还是把我背在身后的手拉了出去,然后很小心的吹走了上面的砂砾,皱眉说。
“我那里有药,吃完饭了跟我过去涂一下。”
我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又往旁边看过去,安东尼还在不高兴的说着什么,语速很快,边说还边恶狠狠的瞪着我。
而亚当继续低头看着他的那本诗集,置若罔闻。
片刻后我们去吃饭,安东尼搂着亚当的肩膀和他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我和詹刃在后面并排走着。
詹刃看了前面一眼,压低声音问。
“你和他上过床了吗?”
如此直白的问题让我刷的就脸红了,结结巴巴的急忙说。
“没、没有!”
说完后我又小声补充说。
“他只是让我读诗,就没做别的了。”
詹刃听后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说。
“看得出来,不过你也知道在这里,做那种事是难免的吧?”
我咬了咬唇,低着头嗫嚅的说。
“可是,可是他没说要...”
詹刃的声音沉了下去,严肃的好像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人民警察,在这个已经不受法律管束的海岛监狱里依然教着我如何更好的生存。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柴嘉。他不碰你,就意味着他对你没有任何怜惜,随时都有可能会丢弃你。丢弃,你懂什么意思吗?”
我猝然停下了脚步,惊恐的看着他,不自觉抓住了他的手臂求救道。
“那怎么办,我不想,我不想回D区,怎么办....”
一想到D区那充斥着肮脏与混乱的黑暗地带,从四面八方的暗处摸来的无数双手将我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狰狞的恶意笑声与听不懂的兴奋骂声混合在一起,我拼尽全力的挣扎着,但还是被他们碾在了脚底。
在温暖干净的被子里睡过,在温热潮湿的热水下浸泡过,我已经身在天堂了,怎么可能还想回到地狱里去。
詹刃被我吓了一跳,连忙握紧我的手,边擦着我的泪边安抚道。
“你别哭。”
他说了我才知道我哭了,前面走着的人听到后回过头来,安东尼看到詹刃和我亲密的动作后就黑了脸,怒气冲冲的和他说着什么。
詹刃也不甘示弱的回话,握着我没放开,他的手有很多老茧,粗糙又温暖。
我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看到安东尼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就慌忙躲到了詹刃的身后,无助的看向他们。
亚当也停下了,偏头看了过来,看到流着泪的我后眉头很快的皱了一下,好像是错觉。
他似乎催促着安东尼,安东尼便狠狠瞪了我一眼,拉着詹刃就往前走。
我被丢在原地看着他们往前走,连忙又小跑着过去,边胡乱擦着眼泪边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亚当。
吃完午饭后詹刃带我回牢房抹药,把我的手掌和额头上都抹了一层,然后帮我贴了创可贴。
这时候安东尼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跑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