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1-20 09:08:24
141
莲很喜欢看书,也喜欢写些自娱自乐的文字。这与她的经历有关:小时候家里穷,没有足够的书看,家里仅有的书就一遍遍地看,光红楼梦就看了十几遍;后来又在书店当了3年营业员,痴迷琼瑶、三毛好几年;并且自学了汉语言文学。她就是传说中的文学青年,满脑子浪漫和奇思异想。
莲的最大梦想是去流浪,这其实也是很多文学青年的梦想、很多人的梦想。她渴望自由,希望过那种“诗意的生活”,寻求“观念与生活一致的幸福”。于是,她选择了我——漂浮在这个世界的一颗尘埃,她喜欢这种漂浮,而我,却已经开始厌倦。
我其实并不了解莲。我并不想去追问她的过去和现状,我怕触及她可能伤心的往事,我相信,她也是有故事的人,她对爱情的理解并不是书中看到的,而是她经历以后的感悟。
莲是在一个丁香花的季节来到哈尔滨的,她说,她也会在某个丁香花开的季节离开。丁香花是哈尔滨的市花,不过我没留意过。莲告诉我,丁香花并不美,紫色的小花瓣,细细碎碎,“紫色的丁香”倒有一种忧郁的乐音美。还有它的香,太浓,有一种毒的醺人的气味。
每当在街头偶遇流浪的艺人,或是拉着一把陈旧的二胡,或是吹着个一个残破的胡芦丝,或是把玩着一种我不知道名目的什么乐器,莲总是忍不住当街驻听,甚至泪流满面……那坦然在阳光下的褐铜色的面容、飘零于风雨中的落寞的背影、散落于市声中的苍凉的乐音,在她眼中总具有一种诗性的意象,她认为,飘泊,其实是一种诗意的栖居……我不知道这是她对人生真正的彻悟,或者仅仅是像我一样虚伪的感伤。
我只能从莲的一些文字中揣测她的情感——
“与爱相关的折磨是痛,婚姻的痒只是难耐——莫名其妙的难耐。因为不是尖锐的痛,没人把它当回事,日子照样得过下去。只是在某个特别难耐的时刻里,也会忍不住地抓挠着,抓挠得久了,还会渗出淡淡的血,并伴有隐隐的痛。但又没有勇气拔掉婚姻的根——这棵树上已生出了许多的枝枝节节——甚至跟爱无关的枝枝节节。再久一点,也许连痒也不复有了。等脸上慢慢爬满了深深的皱纹时或许就可以在此得到荫庇。《醒世婚缘》里有一句很妙的话:日子树叶似的多呢!只是这棵树上面的叶子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可很多人宁愿让它无休止地长出重复单调的叶子,也没有勇气再去重种一棵树。理由是,再种一棵树,长出的也不会是“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这是许多人的经验和智慧的总结。所以既使有冒险的心,也没有行动的勇气,何苦费力不讨好呢?所谓的“你要真幸福,须向真痛里尝去;你要真生命,须向最危险的方向访去……”不过是诗人的启示,于平庸如我者,是不相干的。
因此,虽然我越来越失去了爱的感觉,甚至抓挠得渗出了血,我还是迷惘地站在这棵树下,任由它不动声色地枝繁叶茂着,就像读书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停电,都期待着停电,但是谁也没有勇气去拉下电闸……”
以此来看,莲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劝我的那些话可能只是她的理论。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莲最终付诸了行动。
日期:2010-01-21 11:30:52
142
开这个书屋,赵英哲帮了我不少忙。赵英哲于我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谜。
我是在找工作的时候认识赵英哲的,她与我同龄,据说是因为家庭暴力离了婚,没有孩子。她是哈尔滨人,毕业于哈师大,后来进了一家报社。可能是人以群分吧,她经常跟我联系。有一次她一个朋友结婚,硬拉我去帮忙摄影,可惜我只会用傻瓜相机,那个专业相机我连胶卷都没装好,结果一张都没照上,把新娘子都气哭了。
决定开书屋的时候,赵英哲帮着忙前忙后,定位、考察、找门面,甚至书屋的名字也是她起的,至今在网上一搜索,竟然还有那个书屋的名字!——人过留影,雁过留声,我们每天漫不经心走过的时候,却已在这个世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书店办证的时候,文化局的手续迟迟办不下来。公务猿们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就像黑人之于非洲、美洲或亚洲一样。我已经给管片的包了红包了,小本生意,正当经营,500也够意思了,他还是不给办。只好给赵英哲打电话看看她有没有这方面的熟人。毕竟是本地人,赵英哲一个姐们是南岗区税务局的,打了个招呼马上就OK了。
书屋开起来后,赵英哲仍然经常过来帮忙,有一次见我衣服鞋子都旧了,还给我买了一整套新的。这引起了当时正在追她的徐胶皮糖的不快。徐胶皮糖同样是赵英哲起的外号,他开着一家音像店,五短身材,年纪也不小了,对赵英哲垂涎欲滴。我正分不清赵英哲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徐胶皮糖告诉我他和赵英哲已经如何如何,让我不要破坏他的好事,并友善地提醒我:不要把这番话告诉赵英哲。
我当然告诉了赵英哲,我不相信她会和徐胶皮糖有什么瓜葛——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结果是,徐胶皮糖第二天就气急败坏地来找我,在书屋门口干了一仗。
我始终无法确定,赵英哲对我是怎样的一种情谊。她有一个哥哥,没有固定工作,老大不小了也不结婚,父母年纪已大,她又是这样一种情形,很让人焦灼。她究竟是出于北方人的豪爽把我当哥们儿帮助我,还是对我有好感?我无法确定。我从来不相信异性之间有真正的友谊,所谓的友谊也是出于爱情或者倾慕无果之后的妥协。
或许她也喜欢我,只是羞于表白或者有所顾忌;就像我也喜欢她,但在雪姐和莲的视线里,我没有勇气,也没有精力。我和赵英哲一直保持着联系,后来异常窘迫的时候,我还找她借过2000块钱,几年之后才还给她。再后来,她有了一个女儿,据她说是人工受精生的,但我看孩子的照片有徐胶皮糖的影子,只是我感觉她依然是一个人带着孩子。感谢你,英哲。
自书店开业之后,我的世界便没有了白天黑夜。除了进货吃饭上厕所,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我想看什么就进什么书,哲学、文学、历史等等,看完了就去换——卖不动的书是可以换的。
相对而言,书的利润很高:杂志一般7.5折进货,畅销的8折,不畅销的7折或者6.5折,书一般6折,5折甚至4折,当然这些都是正版书,盗版更低。我每天和一些大妈大嫂们混迹一起,碰到畅销的杂志如《时尚》、《灌篮》等到货就蜂拥而上去抢,当然,我肯定抢不过她们。
期间雪姐怀孕过一次,我去看她,结果刚到就摔伤了,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