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说自己没打算嫁,王喜已经转走了,现在联系也联系不上,她母亲用死来威胁她和白书进见面。
其实,秀儿是喜欢白书进的,白书进也高中毕业,现在在某单位做会计。但为什么白书进会看上秀儿,后来阿声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事情都赶上“巧”了。
这是后话。
那天,阿声没跟秀儿说太多,秀儿问阿东的情况,阿声躲躲闪闪没回答。
秀儿走后,阿声看到了大牙。
大牙的一条腿没了。
大牙见到阿声,一直笑个不停。
大牙很高兴。
阿声看大牙咧开没牙齿的口,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阿声心里也一阵一阵的凉,大牙的腿没了,以后怎么办?
阿声把买好的果子放在大牙的面前,是葡萄。
葡萄熟得烂烂的那种。
大牙的母亲让阿声坐。
阿声不坐,说站着就行。
大牙的母亲寒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末了,阿声说:“我照顾他,你先去吃点东西!没吃东西吧?”
大牙的母亲笑点头。
大牙的母亲从桌子上拿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放几个干馒头。
大牙的母亲说:“我就吃这个!”
大牙的母亲吃东西期间,一味道歉,一味说嫩菜叶的不是,一味骂大牙的父亲。
说完了,吃完了,也哭完了。
最后,大牙的母亲笑了说:“我出去方便一下。你喝水吗?我顺便给你要点儿。”
阿声说不用。
大牙的母亲一走,大牙就来精神了。
大牙说:“小哥,我叔被抓了,大哥也被抓了吗?”
阿声说:“谁说被抓了?”
阿声不想说被抓的事情,不管说谁被抓对大牙都都是打击。起码,嫩菜叶还是他叔。
大牙说:“小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叔那么对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阿声说:“不是!”
大牙笑了。
再来医院看大牙是第二天,是最后一次见到大牙。
或者说,阿声想不到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大牙。
阿声给大牙买了一包说不上名来的食物。
出现病房,大牙的母亲和继父都在。
大牙的继父看到阿声就一股火。
阿声拿的食物全给大牙的继父摔了。
阿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大牙的继父说:“你把孩子带伤了,带瘸了,你叫他一辈子怎么过?你们家去养他!”
继父的话很刺耳。
病房里里外外围观着人。
阿声愣愣站着,头不敢抬。
大牙的母亲劝他的继父,他继父吼了一声“别管”。
大牙的继父说:“孩子我不管,脚没了,我们添钱。够仗义了。你们整出的事,来看两回就完事儿了?”
阿声说:“我也不想他出事。”
大牙的继父说:“我不管!”
大牙的继父纠住阿声衣领,甩道:“拿起你地上的东西,给我滚!他妈给我滚!”
阿声被摔在地上。
阿声一点一点把地上的东西捡好,包好。
阿声再站起来的时候,深深向大牙的母亲和继父鞠躬。
大牙此时就放声哭。
大牙打阿声进来前就已经哭了,至于之前出了什么事情阿声不得而知。
阿声真想去安慰大牙。
阿声庆幸过有大牙这么有个弟弟,一个朋友。在内心上,阿声至少把大牙规划为朋友弟弟。
大牙眼睛就咕咕地望住阿声。
阿声包好手中的纸包就走了。
走的很干脆。
阿声日后的日记常常提道:我应该上去说点什么,应该上去安慰他!我没做好,也没做到!很遗憾,或许我真要遗憾一辈子。
确实,阿声遗憾大半辈子!
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大牙的母亲来找阿声。
大牙的母亲说大牙不见了。
大牙的母亲以为阿声接走大牙,可阿声说没有。
确实也没有。
大牙的母亲没有哭,很平静。
大牙的母亲走的时候说:“要是他来找你,你叫他回家。我给他弄张炕了。”
阿声感动点头。
阿声很震惊,没一条腿的大牙怎么不见了?
阿东后来回来,也帮找几天,终究也没能找到大牙。
阿声认为,大牙可能躲在哪里。
阿东认为,大牙可能死了。
总之,阿声再也没见到过大牙。
后来,有人说见到某某街一个没腿的孩子乞讨,某某没腿的孩子偷东西被打死,或者某某缺腿的孩子堕河身亡…….
阿声不愿意去想象,怕把没腿的,缺腿的孩子想象成大牙。
于是,阿东回来日子相安无事。
阿声也准备找时间给阿东说离开的事情,但不是叫阿东离开,而是阿声自己离开!
阿声一直思考秧子的话。
阿声觉得自己应该放开阿东。
可惜,离开的事情阿声来不及出口,“赶巧”的人来了。
阿声被“巧”逼得快绝望了。
105
阿东从公丨安丨局放回来确实和阿声去找大牙,而且找好几天。
阿东的母亲责备阿东说:“人家的孩子,你瞎操心啥?是你弟弟,你担心没啥说的。什么人都不是,仇人呢还是!”
或者,阿东的母亲背着阿东说阿声几句。
有一次说:“西东回来了,别带他搀和那些事儿了!”
还有一次说:“一条长秆子碰不到头,这和你有啥关系?非得去摸一摸!”
阿声倒也和阿东说过自己去找就行。
阿东没说什么话,只要阿声出去找人,他必跟其后。
找了几天,没大牙半点消息,期间阿东阿声去大牙的母亲家坐过。
大牙的母亲见到阿东阿声只哭个不停。
最后,阿东阿声被大牙的继父赶出来。
阿东咽不下那口气。
阿东说要找郝大。
阿声是不愿意阿东去闹事。
这样,日子回归到平静。
日子平静,阿声内心却波涛汹涌。
秧子的话时时刻刻萦绕在阿声的耳边。
好几次,阿声想对阿东说离开。
好几次,阿声话到当口又吞回去。
大牙的事情,阿东要找郝大,阿声阻止,阿东为此还跟阿声闹气。
这么一个晚上。
是东北一个平常不能再平常的一个晚上。
起先,晚饭间。
阿东的父亲当家人说:“你不在的时候,都亏了阿声照顾家里。这份人情,咱得记着。以后阿声你有啥事儿,我们家西东都全力帮忙!”
阿东因为去找郝大的事跟阿声生气,他父亲一说,心里虽不爽快,表面上还是答应。
这样的肯定,阿声心里不免高兴不已。
阿声说:“东哥以前帮我很多,我都没谢过他!”
阿东一直没话。
秧子瞧出了什么端倪,冷冷说道:“弟弟家肯定担心了吧?人家在这里住那么久,也不关心一下。”
阿东脸色一下子变了。
没吃几口饭,阿东变出去。
余下,阿声闷闷陪阿东的父母吃,席间,又聊很多事情。
吃完饭,阿东的父亲从口袋拿一个红纸包。
是红包。
阿东的父亲笑呵呵把纸包递给阿声。
阿东的父亲说:“这几天多亏你了!我们家一点心意。出门在外,不容易。收下吧!”
阿声觉得很不好意思。
阿东家这样的肯定又叫阿声兴奋。
兴奋过后,阿声忽然回味阿东父亲的话来。
到底还是那句:这不是自己的家。阿声的高兴一下子没了。
阿声没接红包。
阿东的父亲塞给阿声。
阿声手一缩,红包掉地上。
秧子过来捡起,又放到阿声手上。
秧子说:“收了吧!我们家欠你的!”
阿声紧张地望住秧子。
阿声说:“姐,我不能要!我……”
秧子笑道:“有啥不能要的!我们家感激你!”
秧子的眼神里面好象还有什么话,直勾勾望住阿声。
阿声感到心寒。
阿东的母亲本来就不说话,见秧子说完,她就说:“我这老嘴巴,你这孩子别怪我。老糊涂了!”
阿东的母亲一点都不老,看起来五十岁不到。
阿声明白阿东母亲话里的意思,多少给她自己留情面,岁数当然是个台阶了。
阿声说:“伯母不老。伯母没说我什么,都是我做的不好!”
阿声说得是低声下气。
最后,阿声把红包放饭桌上,站起来就走了。
接着,便是睡觉前阿声和阿东的事情。
阿东不冷不热的样子。
阿声躺下去,手搭在阿东肩膀上。
阿声觉得这应该是挑逗吧!
阿东没有动静。
阿声没趣缩回了手。
阿声说:“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情才不让你去找秀儿他哥。”
阿东接着说:“你不希望我找秀儿吧?”
阿东说的很轻松,似乎脱口而出。
阿声生气了,立即侧身睡。
两个人一时无话。
过了很久。
或许是夜很深了。
阿东动了动身子,叹息一口气。
阿东说:“睡了吗?”
阿声没回话。
阿东的手一直在摸索,一直摸到阿声的手。
阿东紧紧握住阿声的手。
阿声没睡着,身子一转过来,整个头就挨在阿东的脖子边上。